現在的問題反而在沈游川自己。
「游仔是一個即便幸福近在眼前,也不會伸手去夠的人。」伍山斟酌著說道,「他看似積極主動,但在構建親密關係時,卻往往是把選擇權交給對方的那一個。」
尤其是他已經在宴涼舟這裡獲取了很多的「幸運」之後,再想起那天沉游川說起宴涼舟奮不顧身給自己擋箭時的神情,伍山心中一聲嘆息。
沉游川不會再允許自己負擔起一份「以命換命」的情誼。
伍山相信要不是宴涼舟的「柔弱」勾住了沉游川,讓他無法放心,他早就跑遠把自己徹底變成一個疏離的報恩者,而不是還想著成為對方的「朋友」。
可也就到這一步了,他不會再主動往前走了。
「游川其實是個有點驕傲又有點擰巴,需要人追著跑的倔孩子。」伍山笑著打趣道,「宴老師是我這麼多年見到的第一個他主動想要親近的朋友。」
宴涼舟音色清冷,語調卻很柔和:「我不會辜負他的這份信任的。」
伍山急忙揮揮手:「您的人品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就是我聽陶哥說何天王也邀請您參加那個綜藝……」
「如果游川去的話,我一定會去。」宴涼舟聞弦知雅意,做出了一個很肯定的承諾。
「那真是太好了,游仔一定會很開心。」伍山很高興,「到時候如果他又做了什麼缺心眼的傻事冒犯了您,還請您多多海涵。」
「他很好。」宴涼舟皺眉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可他隨即意識到伍山這是身為親友的關心,便收起了不滿之色,只說到,「我會照顧好他的。」
伍山便更加歡喜了。
「你們怎麼站在這兒?」沉游川漸漸沿著長長的石階走上來。
「宴老師不放心,我們專門來等你呢。」伍山幫著把桶里的水倒進缸中,「鍋里的水燒好了,我再去挑一擔,你先招待宴老師。」
說完,他拿起扁擔一溜煙地走了。
宴涼舟看著沉游川擦臉上的汗,有點無措地說道:「我住這裡給你們添麻煩了。」
「怎麼會?」沉游川一邊幫宴涼舟兌水,一邊安慰他,「你不來我們也一樣要挑水,再說這點小事值當什麼,跟宴老師你幫我們的事比起來差得遠了。」
「老房子條件簡陋,洗頭還好說,洗澡的話就只能將就擦一擦,明天到村長家裡借浴室。他家貼了瓷磚還有淋浴,可以好好洗一洗。」他們這些天都是這麼過來的,沉游川有點不好意思,「宴老師你別嫌棄。」
「怎麼會,我小時候和表哥假期被老爺子丟到山裡去磨鍊意志,也住過這樣的院舍,我們那會兒就自己拾皂角,在河裡直接洗澡。」宴涼舟微笑道。
沉游川有些驚訝:「你們豪門的家教內容還挺豐富的。」
「你不是也一樣嗎?」宴涼舟失笑,「你說過你父母帶你們去田間,一家人一起烤青麥吃。」
「哈哈但我爸媽到底還是心軟,最後也沒捨得讓我長住下來跟著干農活。」正感嘆著,沉游川突然心中一頓,他什麼時候和宴涼舟提起過這件事嗎?好像沒有吧。
然而宴涼舟已經彎腰埋進盆里開始洗頭髮了,他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色。
難道是自己聊天時說過又忘了嗎,沉游川壓下疑惑。然後他轉眼發現宴涼舟笨拙地埋著頭舀水,把他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定製襯衣都潑濕了。
輕薄的白色布料濕水後透出肉色,再加上彎腰這個姿勢愈發凸顯出合體剪裁的西褲包裹的某個部位,容易讓人聯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
沉游川輕咳一聲,閃電般地拉過旁邊的摺疊躺椅,大力掰平了它:「宴老師,你這樣洗不方便,還是躺下我來幫你吧。」
宴涼舟吃驚地直起身:「不用了,我自己……」
「哎呀別站著了,頭髮上的水都流下來了。」沉游川不容拒絕地把對方推倒在躺椅上,「我幫你洗比較快,你趕路累了一天了,早點洗完也能早點休息。」
宴涼舟稀里糊塗地就被摁著躺下了,他想到沉游川今天一定也忙了一天,明天還要上山,早點收拾完能讓他早些休息確實比較好,於是便沒有再拒絕。
沉游川熟練地給宴涼舟澆水打洗髮露,還順手給人按了頭部的穴位。
因為按|摩手法過於到位,覺得舒服的宴涼舟忍不住小小吸氣幾聲。
孰不知這氣息聲讓沉游川再次一僵。
泡沫很快被沖洗乾淨,沉游川的手法輕柔又利落,沒有讓一點水濺到他的眼睛或是流進脖子裡。宴涼舟忍不住問道:「游川你以前幫誰洗過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