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相加有一千一百多,差不多能覆蓋保險金和張姨夫、沉小姨應該賠償的金額。
反正宴涼舟已經做好打算,要把那一家人的所有錢都給沉游川以賠償金的形式爭取過來,不給他們留一分一毫。而對他的律師團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倒不是他非要趕盡殺絕,實在是他對於這一家人的厭惡,已經到達了頂峰。
沒錯,沉游川在和宴涼舟核對過後,才知道張表弟是賭輸了三百多萬,而不是那時沉小姨來找他要錢時,聲稱的五百萬。
失望是一層一層疊加起來的,一樁又一樁的噁心事終於消磨掉了他最後的一點心軟,宴涼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能輕易地把與沈小姨見面的事接過來。
但沉游川的愁悶和難堪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十分心疼。
他還沒敢和沈游川說,他懷疑是沉小姨殺了張姨夫,今天來其實是想驗證自己的猜想。
雖然現場並沒有找到破綻——張姨夫常年酗酒,酒後就喜歡打罵沉小姨,當晚也是如此,張家的鄰居們都聽到了他們一家發出的怒吼和哀嚎聲。
至於誤服頭孢,沉小姨說因為張姨夫有時自己會去藥箱裡拿胃藥,所以頭孢類的藥物她都是拿一個小塑膠袋單獨裝起來,放在箱子的角落裡,張姨夫也知道。
那晚張姨夫因為最近的事心情不好,下手很重,她被打昏過去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凌晨四點多才醒過來。
她醒來後沒看見張姨夫,以為他又出門玩去了——他常常這樣,喝醉了回來在她身上撒完氣,又會出去和朋友鬼混,夜不歸宿。
當時臥室里被張姨夫弄得一團糟,柜子上各種東西包括藥箱都被他砸在地上,垃圾桶也被踢翻,垃圾飛得滿屋地都是,從藥箱裡四散滾落的藥物便混在其中。
頭孢可能就是那時候掉出來混在一起,被他看錯吃下了。
不過沉小姨說自己當時並不知道此事,那會只想著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休息,怕他回家看到房間沒收拾乾淨又發脾氣打人,所以她先忍痛把房間匆匆打掃乾淨,提著垃圾袋出門扔垃圾,順便想到巷口小診所看傷。
然後就在家門不遠處看見了倒在地上的張姨夫,才發現他出事了。
她的一整個陳述有理有據,都有四周鄰居佐證。家中有磕損痕跡的藥箱已被重新收拾乾淨,張姨夫的死亡現場在當時眾人慌亂的搶救中也已經被破壞,都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而這條窄舊的古巷子裡又只有一個安裝多年的老舊攝像頭,還在幾年前就壞了。
當時警方也帶著沉小姨去醫院醫治,她身上舊傷添新傷幾乎沒有一塊好皮,後腦勺還有腫包,同樣符合她的陳述。
調查由此告一段落,從結果看張姨夫的死似乎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但參與調查的一位老刑警總覺得事情都太巧了,憑藉他辦案多年的經驗,他覺得這裡面有些微妙的不對勁。
宴涼舟得知他的推斷後,決定親自和沈小姨見上一面。
而這一面果然有所收穫,雖然沉小姨真真假假摻和在一起的撒謊技術不可謂不好,因喪夫而難過無措的情感也相當真摯。
但是她為了掩蓋自己心底的貪婪、慶幸和喜悅而表演的一些動作,在扎紮實實飾演過各種神經病人設,拿了多個影帝獎項的宴涼舟眼裡,著實太過虛假和拙劣。
更何況他出身宴家,豪門裡因為利益、欲望、野心而廝殺的事數不勝數。
那種表面看起來情緒正常,實質卻暗藏著算計、嫉恨、狂喜、得意,如陰溝老鼠暗中窺探一般黏膩又扭曲的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
沉小姨絕對有問題,在出言試探一句後,宴涼舟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測。
伍山在聽他說完此事後,不免焦急地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已有的證據都無法證實是她殺人,而且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找的新證據了?」
「不。」宴涼舟沉默下來,半晌,他望著張家房子所在的方向,「還會有一個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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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宴影帝是真的牛,中午午休時間迅速解決了沉小姨的見面事件,下午就毫無破綻地笑著和沈游川拍戲。
伍山神色複雜地看著結伴出工的兩人。宴影帝中午囑咐他,讓他只和沈游川說沉小姨訛錢的事,暫時先不要提她可能是兇手,一切都到確定立案,把人抓捕再說。
伍山這段時間也算是察覺出來了,別看宴影帝和游仔相處時看起來笑容溫柔,行事體貼,凡事有商有量一副十分好說話的樣子,他在別人面前可完全不是這樣式兒的。
當時被氣質高貴冷漠的影帝用清清涼涼的目光一掃,原本不太想對兄弟有所隱瞞的伍山打了激靈,還是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