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容訣聲音帶著才睡醒的喑啞。
好半晌,才緩了過來。
殷無穢坐在他腿上將人抱地愈發緊實,埋首在他懷裡抬起一張哭紅了的小臉憤憤控訴,「我討厭父皇!他不肯見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喜歡他。可是他懲罰你,我討厭他!!我長大了才不會這樣對哥哥,我會給哥哥住最好的宮殿,什麼都聽哥哥的……」
有點吹過頭了,容訣垂眸乜著絮絮叨叨的小孩。
小孩也不好意思地停了聲,別說宮殿了,他自己都是容訣撈出來的。他把自己埋得更深,咕咕噥噥地:「反正,我以後會有大宮殿的,到時候把你供起來,藏在裡面。」
小孩不死心地說完最後一句,徹底縮成了個鵪鶉。
容訣唇角不禁提了一下,無聲輕笑,到底沒有訓斥殷無穢。
不過,禮法不能僭越,細節更不能忽視。尤其是殷無穢這次的所作所為,雖然被他及時發現,但風險太大了,一旦被人察覺,後果——
容訣唇角壓平,凝視著小孩烏黑的發頂,道:「以後,不可隨意再來凌虛閣找咱家。另外,咱家會安排人教導你學習,每學習一個階段,方可過來向咱家匯報一次。」
小孩聞言,呼吸都停了,睜大眼睛直愣愣看他,不可置信容訣竟然會如此安排。
他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眸,試圖喚醒容訣為數不多的心軟。然而容訣十分了解小孩地先一步道,「殿下如果不學習,不韜光養晦,你永遠都不可能有宮殿,永遠都只能像今天這樣,求助無門,想見咱家卻做不到。」
小孩啞聲了,因為不能找容訣而撅著嘴,但到底答應了。
容訣說完,身子乏了,叫小豆子拿了些吃食,等小殷無穢吃完飯就歇下了,小孩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依依不捨地去準備自己的學習事宜。
人走後,容訣倏地睜開眼。
身體乏累,大腦卻格外清醒。今日是皇帝第一次拿尚未淨身一事來敲打他,往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這實在是個隱患。
而且,殷無穢的突然到來加深了容訣對未來的憂慮。
「我長大了才不會這樣對哥哥,我會給哥哥住最好的宮殿,什麼都聽哥哥的。」
或許是被這句話觸動了,也或許是在那個時候容訣就埋下了今日一切的種子。
殷無穢同他親近,背刺皇帝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只要他再推殷無穢一把,或許,他的未來也會改變軌跡,有所不同。不再僅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他在殷無穢這裡,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思緒猛地急剎——
容訣在很多年以前就做下了那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定。
即親手抹除皇帝要挾他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