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田氣呼呼地回了吳家,進門後勉強露出一張笑臉,小心翼翼地告訴陳清澹他的名次。
陳清澹搖頭笑道:「無妨,只是第一場考試而已。」
「哼,你這麼想,可有人......」陳田話說到一半,就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陳清澹心裡隱約猜到了幾分,「可是外面傳了什麼風言風語?」
陳田臉色鐵青,梗著脖子不吱聲。
陳清澹瞭然,笑著讓陳田坐下,「陳田,你以後是要跟著我做事的,眼光當放得更加長遠些,一時的輸贏得失算不得什麼。」
吳寬一邊生氣,一邊有忍不住崇拜陳清澹,「清澹,不是人人都有你這樣好的心境。」
陳清澹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入夜後,陳清澹卻遲遲沒有入睡,明明第二天就要考試,可他卻清醒得很。他並沒有表現得那麼豁達,當那些污言穢語落在自己身上時,他依然會生氣,可......他翻身下床,望著外面皎潔的月色,在紙上用力地寫下一個龍飛鳳舞的「藏」字。
他不僅僅要藏住自己的鋒芒,也要藏住自己的喜怒。在決定跳進朝廷這鍋亂粥里時,他就要將真實的自己徹底殺死。
這世上只要有一個長袖善舞、溫潤君子的陳清澹就足夠了。
字是這麼寫,話是這麼說,四下無人之時,陳清澹臉上還是流露出幾分陰翳。
半晌後,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收斂了所有情緒。
陳清澹對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溫善的笑容,同往日面對世人的君子面具別無二致。
第38章 院試院試
次日,院試第二場開考。陳清澹依舊和往常一樣,面含微笑地同其他人打招呼。至於投射過來的各種視線,好奇的、打量的、鄙夷的,他都視而不見。
進入考場之後,陳清澹按照自己的節奏,最後才不緊不慢地翻看試卷。絲毫不出意外,這一次的考題和上一場的類型還是一樣的,沒有什麼意外。
陳清澹研墨思索考題,過了半晌才提筆開寫。
他如今對考試結果並沒有太大的想法,盡人事,安天命。反正最差也不會名落孫山。
有了上一場的經驗,這一次陳清澹對考題的掌握程度更好,寫起來也更順一些。他沒有一味附和學政的套路,而是保留了自己的特色,在政治實幹上著筆。
這是一件極為冒險的事情,但陳清澹想賭一把,看看自己能不能從一眾文章中脫穎而出。更何況讓他強行去寫那些華麗文章,他也寫不好。
考試很快就結束。陳清澹收筆,將答卷上交後,神色如常地離開考場,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沒有考好。
回到吳家後,陳清澹便安心等待成績,沒有出門,更不知道外面的風雨更甚。
外地的考生和本地考生因為陳清澹的事情,在考後依舊爭吵不休。在茶樓酒肆里,更是時不時地就會因此爆發矛盾,有時候會來一場文斗,有時候會直接動手。
其實陳清澹也明白,問題歸根結底並不在他身上,而是外地考生向來與本地考生有諸多矛盾。平州府素來有著最佳的教育條件,甚至連鼎鼎有名的江南府學也在平州府,這難免會讓外地考生心里不平衡。他們一遇到能踩平州府考生一腳的事情,自然不會錯過。
鬥了兩三天,最後本地考生甩了一句,「貧人乍富都是這麼狂妄。」
外地考生不幹了,這不是諷刺他們好不容易在院試中占了一次高峰嗎?「你們不貧也沒富起來啊。」
「......你!有本事看最後的出案結果。」
「看就看。」
另一邊正在批閱試卷的主考官孫學政正好批到陳清澹的卷子,說實話,哪怕這文章被官府譽寫了一遍,看不住考生的字跡。但陳清澹的行文風格還是很好辨認的,幾乎一打眼就能看出來,除非閱卷人根本沒看過他寫得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