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沒日沒夜地學著繡,遇到問題逮著宮裡來的繡娘不停的問,靈感猶如滔滔江水不斷湧來,突然有一天他有要吐的感覺,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提不起勁來了。
他們原還以為錢給少了,希哥哥會不開心,結果沒想到希哥哥還反過來勸他們要好好下苦去鑽研,而不是急著去賺錢。
閔希給他們下了一個目標,認真練習三個月,一個荷包能夠賣到三十文。
寧願慢點,也要慢工出細活。
然後再往更高的目標看。
「你們看黃姐姐,她不就是如此,向她看齊!」
黃志麗嘿嘿笑:「難得師傅誇我。」
閔希說:「黃姐姐是有一股韌勁啊。」
說完姑娘哥兒們,閔希這才看向一旁的幾個男孩,有些頭疼道:「你們,字學的如何啦?」
他們一個個趕緊在地上寫字,字寫的歪歪扭扭,倒也是成了,只有春飛寫的像,依然是工工整整,猶如雕刻出來的。
不過閔希看著地上坑坑窪窪的泥土,忍不住擰了擰眉頭。
他倒不是嫌棄他們將平整的地面搓起泥,而是這種方法練字著實有些笨拙。
他嘆息一聲,拿了個破篩子往上面裝上泥蕩平,在上面寫字道:「以後你們自己搞個篩子,裝上沙泥,如此來練字吧。」
大家連連點頭,筆墨他們沒有,但是篩子裝沙土倒是大把。
閔希又問男孩子們:「你們都是沒有工做了嗎?」
這才是閔希真正頭痛的地方,方才的字也就隨便一問,打破沉默。
有的點頭,有的搖頭。
大家都猶猶豫豫,家裡還是有農活要做,但能賺錢的活是真沒有。
閔希看向春飛:「你也沒事做?」
春飛尷尬地點頭。
閔希嘆息一聲,一時也不知該給他們什麼工作,只能又寫了幾個字,讓他們回去學著,跟他們說,讓自己想想。
這時他才想起姑娘跟哥兒們的字還沒有問呢。
他過去問姑娘跟哥兒將之前留下的字學的如何啦,一問大家都面面相覷。
只有少數幾個是寫出來的,大多數完全沒練過。
他們看到希哥哥眼眸中露出失望的神情,都將頭壓的低低的。
有個姑娘小聲說:「我們姑娘家學繡花就好了,讀書寫字是男孩子的事。」
閔希仿佛被人在心中狠狠的插了一刀,他神情十分嚴肅道:「不能這般想!」
「我教你們讀書寫字,教你們刺繡,都是要讓你們能有更多的想法,更自在,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將自己束縛在這個籠子裡!」
閔希搖搖頭,他真是有些恨鐵不成鋼了。
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小哥兒,竟然連黃姐姐都不如,他一教,黃姐姐就將那些字記下了,回去好好寫,而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孩兒,竟然愚昧得跟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般!
閔希放狠聲音道:「如果在我這裡不學字,那也不必再來這裡學刺繡了,我教不好你!」
大家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從未見過希哥哥有如此凶的一面。
李大妹也是其中不好好學字的一員,臉紅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說:「希哥哥,我們以後會好好學寫字的!」
大家也稀稀落落的開始說:「我們都會好好學的。」
看著他們稚嫩的臉龐,閔希的煩躁才稍稍舒緩下來,此路還長,不能一下子就能要求改變他們的思想。
其實他經常看到好幾個哥兒姑娘看向黃姐姐跟張二嫂的目光都是帶著些微異樣的,他們受到了村中人的影響,覺得這樣子的人是被拋棄的,很不吉利。
總有一天他會跟他們說這件事,自然不是今天,如果他開導他們,他們還依然要固執己見,那麼他們就不必在這裡了。
不過好在他們年紀還小,還有掰正的可能,一旦年紀大了,思想成型。那就很難改變思想,就像張二嫂都不知道她是受了什麼樣的折磨,才會想從那個地獄般的地方脫出來。
他正在般想著,突然有聲音大喊道:「在哪裡?在哪裡?那個臭婆娘在哪裡,那兩個賤貨在哪裡?」
「我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留她們!」
「我看誰敢不給我張二蛋的臉面,也不看看我張二蛋是誰!」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個頭矮小的男人身後帶著幾個高壯男人一起,氣勢洶洶的過來了,後面還跟著張阿婆。
張阿婆也是怒容滿面:「我想著就在這邊餓她兩頓,她就回來了,結果她出息了,直接不回來了,還跟其他漢子勾搭在一起,羞不羞?知不知羞?跑到人家家裡來住,定是跟這家男人有一腿!拖回去將她浸豬籠,打斷她狗腿,我看她還能跑哪裡去!」
張二嫂張丫頭聽到聲音,頓時瑟瑟抖著往後縮,就要往西廂房那邊跑。
來人怒氣沖沖,一腳將正屋院門踢開,就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