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只能眼睜睜看著秦郅誠在她面前離開。
秦郅誠也不知道走去哪裡。
他只是想走一走。
當靈泉寺的主持看到他時,是辨認了一會兒的,因為很少見到他,「慧覺法師下山施粥了。」
主持叮囑僧人帶他去處理傷口。
但他沒停留,只是走到了個地方,歇下。
那棵有著千年歷史的古婆羅樹在風的催動下簌簌作響,繁茂的枝葉扇動起似風鈴,少年小小的身體蜷曲在樹下,一動不動,映滿了樹葉斑駁的影。
不知過了多久,樹葉再次搖動,那口古老的鐘被敲響。
「嗡——」
與之同時響起的,是個歡快的女孩聲音,「主持,我采了山里紅回來,慧覺法師呢!」
清麗,脆生,如鐘響般乾淨。
那女孩跟她那位主持聊了很久,嘰嘰喳喳像個小麻雀,似乎才注意到樹邊蹲了個人。
她疑惑地看了看,放輕腳步走過來。
她大概以為自己真的很輕手輕腳,但腳底踩著落葉的簌響聲真的很吵。
她站在自己面前待了很久,久到秦郅誠覺得煩,終於慢慢抬起頭,看向了她。
女孩被嚇了一跳,後退半步。
那是個怎樣的女孩。
穿著廟裡灰色的素衣,頭髮梳得光亮,臉生得還算標緻,只可惜因為瘋跑瘋玩,臉上有了兩片很蠢的高原紅,笨撲撲的。
煩人精。
秦郅誠是這樣想的。
一驚一乍,話又很多,還愛多管閒事。
因為她剛才同主持說,看見小四的衣服破了,還看到古鐘旁有一攤鳥屎,她鏟了沒鏟掉。哦,還有,昨晚上堂里煮的麵條很硬,有點難吃,下次不要讓師兄再煮麵了。
怎麼會有這麼愛多管閒事的人?
一定很招人討厭。
煩人精不知道她被人冠上了這樣的稱號,捧著框裡的東西給他,「你要吃一個嗎?」
那是一筐山里紅。
葉璇剛從山裡樹上摘回來的。
她模樣有點小得意,有種剛打獵回來的驕傲感,從進寺這一會兒,已經給了不下十個香客分享,還有五個師兄弟。
沒想到,這個沉寂的少年非但不買帳,看了她一眼,漠然收回視線。
一般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知道對方是不喜歡被打擾。
但葉璇是二般人。
她從小沒接受過太正統的教育,在寺里跟著師傅們只學會了善和熱心腸,以為他是遇到了難事,嘰嘰喳喳關心起他來。
「你怎麼了?是不是被欺負了。」
「你爸爸媽媽呢,怎麼就你自己在這裡。」
「要抓緊下山,不然等天黑了,山後頭有老狼。」
秦郅誠不屑一顧。
什麼年代了,還有人會信這種騙小孩的話?
眼瞧著對方橫豎不理,女孩輕輕嘆了口氣,一副小大人模樣,雙手叉腰,「算了。」
「你是要睡覺吧。」她說,「我陪你,以防你爸爸媽媽來了找不到你。」
秦郅誠眼睫垂了下,仍是不吭聲,只是將頭埋進膝蓋里。
他挺煩的,希望這個女孩趕緊走。
不過,無論如何,誰終究都會走的。
沒人會陪著他。
渾身的疼痛感太過強烈,竟給少年產生了一種睏倦的錯覺,他這樣想著,漸漸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吹過,落葉落在他的腳邊。
聲響令少年醒來,他像是被嚇到,猛地收縮了下身子。
意識過來現在在寺里,秦郅誠緊繃的身子慢慢卸下防備,環顧著四周的地面。
正午時分,陽光普照大地,光亮得刺眼。
可唯有他面前這片樹影下,卻是極致的陰影。
秦郅誠怔了下,冷不丁再次聽到那聲鐘響,「醒啦?」
他微頓,抬眸。
女孩坐在他面前的石樁子上,手裡捧著那個盛滿小山里紅的框子,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和他說,「如果困的話,就再睡會兒,我替你擋著光呢。」
她沒走,一直都沒走。
她小小的身形落在地面,落在他的身前。
成了他的蔭蔽。
……
秦郅誠醒來。
周圍的環境,是他們的主臥。
他慢慢適應著從那個過於真實的夢境中脫離出來,那些畫面還未一幀幀褪去時,他在他的面前看見了同樣的那個身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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