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郅誠掃到她不適應的面龐時,好像笑了下,但又淡淡的,好像沒有。
葉璇不是個扭捏的人,從前也談過八年戀愛。
只是,她還真的有些無法接受,一個如此敬重的長者突然變成老公的轉變。關鍵她還真的會被秦郅誠撩到!
這就很難搞。
葉璇在心裡波濤海浪,罵了自己三十種不帶重樣的。
你簡直以下犯上!成何體統大逆不道!
表面上,波瀾不驚挽住秦郅誠的手臂,笑,「那就,謝謝秦先生了。」
秦郅誠目光逡巡在她臉上,「這次演的笑不錯,沒像哭了一樣難看。」
「……」
葉璇暗咬牙,表面笑得更狠,揚起十二分微笑。
我笑死你秦郅誠。
悅晟公館位於偏北平城二環的位置,寸土寸金。
葉璇曾經來過幾次,不是幫他拿衣服收拾行李,就是準備文件。
如今自己的東西被一件件添置進來。
等徹底搬好,已經是晚上九點。
今晚是跨年夜,窗外煙花漫天,他們獨處在這偌大的宅子裡,安靜得落針可聞。
秦郅誠穿著休閒的POLO衫,深灰色的袖口上挽,在開放式廚房清洗著萵苣。
葉璇則坐在客廳,吃水果。
她有提議過要幫忙,被拒絕了,畢竟秦郅誠還是知道她的廚藝,做什麼都猶如焯水,沒滋沒味。
【杜莘:今晚又得加班到凌晨了,提前給你說聲新年快樂,璇。】
【葉璇:新年快樂,莘莘。】
沉默幾秒,葉璇思索著,垂覆眼睫,打字過去。
【葉璇:我在秦郅誠家。】
隔了半晌對面才回復。
是一條語音,那邊的背景音挺嘈雜,也挺熱鬧,安靜了半晌。
「挺好。」
終於,杜莘清閒的笑聲隔著話筒那端傳來,「真挺好,我高興。」
像是不會組織語言一樣,良久堪堪擠出這幾個字。
又是一條語音。
「不聊了,真要忙了,後面好幾台手術……」哽了幾秒,杜莘的聲音有點不對勁,卻又敷衍且迅速地說了句,「開開心心的啊,璇璇,一定要開心。」
葉璇靜靜聽著,心底思有些緒酸澀。
她偏頭,望向那邊正在做菜的秦郅誠,主動走過去,輕吸口氣,「還是來幫忙吧,打個下手也好。」
秦郅誠用手臂輕按住她要碰水的手,「那就替我將繩子系好。」
葉璇回眸,看到他身上那件圍裙後的繩帶有些松,便伸手,替他繫上。
「滴——」
他的手機恰好響起消息鈴聲。
「再替我看消息。」他雙手占著,騰不開。
葉璇是猶豫了一秒的,在糾結要不要看,但秦郅誠已然再提醒她,「在家裡,不算是窺探老闆隱私,看吧。」
「好。」葉璇笑,拿起他的手機。
是杜莘。
還是一條語音,但很長。
她點開的那一瞬間,杜莘的聲音炸出來,還帶著點哭腔:「你給我好好的啊秦郅誠!別欺負葉璇,我告訴你你要真欺負她我拿手術刀給你剁了,陪她過年不准出去工作,陪她吃飯別留她一個人在家,要關心她愛護她不能讓她傷心你聽到沒。」
其實挺胡言亂語的,說出來的話也很幼稚。
曾經葉璇是無法理解這種話的,好比在婚禮上娘家人對丈夫的致辭,會讓她覺得有些肉麻。
但此刻,聽著這些話,她眼眶還是控制不住的紅了。
因為她知道,這些匱乏的、幼稚的句子,是杜莘真心的想法。
她邊笑邊落淚,低眸的瞬間一滴淚划過臉頰,落在手機屏幕上,被葉璇倉皇抹去。
「真的是。」
她牽強笑,「幼稚死了,臭杜莘,非要搞這套煽情的……什麼關心愛護——」
下一秒,身旁的水流聲暫停。
她的身體突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個臂膀將她擁住,環進。
他什麼話都沒說,就只抱著葉璇,寬厚乾燥的手掌覆在她的脊背上。
葉璇的強顏歡笑一下子就沒了,突然克制不住的鼻頭酸澀,落淚。
「……抱歉。」她強撐著,為自己的失態道歉。
「哭是人的本能,不用抱歉。」
他的手安撫著覆在她頭上,很溫和的一個舉動,不帶任何其他情緒,只是單純的安撫著她。
葉璇這下是連道歉都說不出口,淚流著,狼狽的埋進秦郅誠肩膀里。
被出軌的悲痛,對未來的迷茫,被命運推著往前走,和秦郅誠結婚,在這個陌生環境裡的侷促和緊張,她的心這些天始終高懸在半空,搖搖欲墜。
她的人生很枯燥。
沒有親情,沒有愛情,只有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