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這樣慢悠悠地走回御書房,天已經完全黑了,薛成玉不明所以地呆站在門口,見他來了又跑上前問他是否安好。
高驪揉了揉眼角,揮手走進御書房,草草把晚飯吃了,便坐回龍椅上,安靜地等謝紅淚。
真是奇怪,好像只要謝漆不在,周遭的一切對於他而言都變成了空洞無物的泡沫一樣,不管是什麼人,不管是任何事,似乎都不能再引起他心中的波瀾。
謝紅淚再美麗動人,琴聲多麼優雅動聽,薛成玉如何煩人聒噪,記載的筆聲多麼令人厭惡,一切的感官似乎都離他遠去了。
高驪甚至不知道這一天晚上是怎麼結束的,等他回過神來,他便看到自己一個人躺在天澤宮的龍床上,呆呆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高驪抱住腦袋強迫自己背誦謝漆寫來的那封信,讀了不知道多少遍,夜已經完全黑了,還是睡不下去。
最後他倉皇無助的掀開被子下地,衣服都沒有披就打開宮門出去。
剛走出宮門,踩風看見他出來又嚇到了。
「陛下……」
高驪揮手讓他繼續睡,而後赤著腳走進冰涼的庭院裡,呆呆地仰頭看著滿天星辰。
夜深,有細碎的雪花打著旋落下來,他攤開手接住一朵,冰涼刺骨的感覺讓人驚覺凡胎肉‖體的脆弱。
雪水蜿蜒著流淌進他的左手腕里,高驪打了個寒噤,心中恍惚地想,假如有一天他消失在此世間,是不是沒有人能察覺出來?
第64章
高驪在宮城中背誦信的時候,梁家現場發生的事並沒有信中寫的那麼幽默。
大晚上的,高沅和梁奇烽在廂房裡吵架。
吵得非常之凶,謝漆在西院門口站著,隔了老遠也還能聽到高沅破音的怒吼和亂七八糟的物件摔打聲,冷風捎來幾個爭吵中的字眼,隱約夾雜了梁太妃的全名。
謝漆豎著耳朵,八卦心熊熊燃燒,要不是梁千業負手站在旁邊,他真想跳到屋頂去看大小惡人互毆的場景。
梁千業不去勸架,大抵是在西院門口這裡等著收拾爛攤子,神情淡定,遠觀了一下戰場後還和謝漆說起話來:「謝侍衛可需先就餐?」
謝漆客氣地回拒了。
梁千業又忽然為當初中秋夜的調戲道歉,言辭懇切地自責當時醉酒鬧事,謝漆也言辭誠懇地為中秋夜那一拳道歉,互歉又互吹。
他瞟了梁千業一眼又一眼,只覺得中秋夜的浪蕩紈絝子和眼前風度翩翩的人很難重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對性格迥異的雙胞胎。
說了一會客套話,梁千業忽然聊了點別的:「下午梁某前去燭夢樓,才知曉謝娘子今夜進宮不見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