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桑晚榆身處其中,身上沒有自卑感,也沒有自負感,反而,她特別自洽,最重要的是,她的成績好到一騎絕塵,理科尤為出眾,尤其是數學,天分相當了得。
常人觀念里,有天分的人大多會恃才傲物,但她不是。
她有傲骨,卻無傲氣。
她永遠是一副淡淡的笑容,氣質里寫滿了雲淡風輕和寵辱不驚,低頭學習的樣子,安安靜靜,卻格外有吸引力。
但這份吸引力不是讓你浮躁,而是讓你莫名沉靜。
她站在那裡,便自成一股力量,無需聲張,大家的目光便情不自禁地往她身上落。
那時候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父母親的真實身份,以為他們就是普通的勞動者,但她絲毫沒有因為這些,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相反,她活得大張大合,極為敞快。
或許,父母骨子裡的天資聰穎和颯爽血性,都遺傳到了她身上。
除了這些,潛移默化影響到她的,還有餘懷瑾的大氣從容與溫柔悲憫。
身為母親,她確實是教育有方,桑晚榆之所以在新環境中如此坦然,就是因為她從小就沒有被世俗之見規訓過,所以,她不受制於身份、地位、錢權的高下,不相信命定的邏輯,只相信自己。
而這一切,皆歸因於,她對自我,高度自信。
她特別鮮活,特別大氣,特別能舉重若輕。
並且,心智比同齡人成熟太多,這也是為什麼面對邵安初的中二挑釁,她能說出「真正的上位者,只有時間」這樣的話。
總之,學校里的她,理智、清冷、勇敢、正義,像江湖裡身懷絕技一腔熱血遊走四方的女俠。
直到有天,賀輕舟意外撞見桑晚榆跟她媽媽撒嬌,至於撒嬌的原因,很是簡單,說想要吃媽媽包的餃子。
為了達到目的,桑晚榆拽著余懷瑾的手掌,將她的胳膊搖晃來搖晃去,語氣和眉眼間都是那個年紀的小女孩特有的稚嫩與嬌嗔。
賀輕舟當時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極為驚訝,那時候兩個人才認識沒多久,對彼此的了解都不夠全面,所以,他也沒想到學校里的清冷女神,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當然,後來很長的時間裡,除了在余懷瑾面前,賀輕舟沒見她在其他人面前撒嬌。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撒嬌是她對極為親近的人才會使用的特權。
而現在,她如此自然地跟他說「小魚兒寵不壞,只會越寵越可愛」這樣的情話,像個小孩兒一樣。
這是不是能從側面說明,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也越來越重要。
這樣的發現,讓賀輕舟驚喜萬分。
「行,那以後多寵寵。」賀輕舟說。
畢竟,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失而復得的寶貝。
路邊只能臨時停車,後面車輛的鳴笛,讓他的回憶之旅被迫戛然。
很快,黑色賓利融進川流不息的車流。
結果,還沒開出去幾百米,就碰到了前方路口的紅燈,於是賀輕舟放慢車速,輕踩剎車等候。
最近臨近年關,街上的車越來越多,等紅燈的車隊也是排出了好長好長,導航上顯示著預計要等待兩輪紅燈才能過去,賀輕舟便把手放在扶手箱,虛虛握了下自己的手指。
桑晚榆瞬間看懂了他這個動作的意思:是想牽手。
這個提議恰好也正中她下懷,於是她笑著將自己的左手放置於他的掌心。
賀輕舟趁勢將自己的手指嵌入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緊扣,耐心等待著前方一動不動的車流。
桑晚榆看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想起他剛才對「舟貓貓」這個稱呼的牴觸,倏地就笑了,提議說:「要不叫你賀太公吧。」
——【賀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賀輕舟挑眉看她,語氣有些得意:「行,這個稱呼倒還挺貼切。」
桑晚榆:......他還挺自戀。
看她沒說話,賀輕舟瞅她:「是不是在心裡罵我自戀呢?」
桑晚榆:「......」
賀輕舟:「那叫你什麼?許願者?」
桑晚榆在心裡一琢磨,覺得這稱呼確實是不錯:「可以啊,挺好聽的。」
在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中,前方路口終於通行。
結果,過了這個紅燈,後來的路口還是紅燈,再加上此刻正值晚高峰,堵車更是嚴重,因此,原本十來分鐘就能到的路,開了四十分鐘才到達。
只不過,兩個人都沒什麼怨言,權當是彼此多了一些共處的時間。
四十分鐘後,兩個人終於把車停好,坐電梯去了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