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她前腳剛踏入辦公大樓,沈清濁的秘書便迎了過來,請她去一趟沈清濁辦公室。
看她進來,沈清濁將目光從文件中抬起,問她:「今天至臻科技的人會過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桑晚榆:「當然。」
畢竟這工作全程都是她盯著的。
沈清濁卻說:「但今天過去,不為工作。」
桑晚榆:「那為什麼?」
沈清濁:「你就跟我走吧。」
後來,桑晚榆才知道,他們此行,是為了跟「習征徽」相見。
桑晚榆和沈清濁坐在被暫時秘密保護起來的會議室里,看著屏幕上那張熟悉的臉,很久都沒有說話。
直到片刻後,那張臉開始出聲,兩個人的目光才控制不住地,停滯了一瞬。
之前,習征徽曾經給他們寫過一封信,但因為破損和模糊,他們沒能窺見全貌,而現在,至臻利用技術修復了這封習征徽給他們寫的信,並通過科技手段,用習征徽的聲音誦讀給他們聽。
圖片和聲音都能被修復,但生命一去不返,她和沈清濁的恩師,早已在三年前不幸因病逝世。
這一刻,桑晚榆恍然驚覺:原來,有些人只有過完這一生才能相見。
後來,等分別時刻來臨,察覺到籠罩空氣里的悲傷,枕風眠對桑晚榆說了句:「好好生活。」
在臨川初見,他祝她身體健康;這次,他祝她好好生活。
最質樸的祝福,希望他們都能順利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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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賀輕舟從臨市趕回來的時候,已經夜深,本以為她已經睡著,但令他頗感意外的是,他進門的時候,桑晚榆正一個人孤單單的坐在沙發里,目光空洞地盯著某一處,沒有焦點,卻明顯泛著哀傷。
他看到後,心猛的一揪,大步走過去,然後,在她身前慢慢蹲了下來,因這個動作,他此刻處於低位,仰視著她。
「怎麼了?」他輕聲問。
殊不知,這道自下而上的目光,自帶一股能夠托舉人的力量。
看他回來了,桑晚榆感覺心間那些無法安放的情緒,忽然就有了疏解之地,她張開手臂,示意他坐上來:「舟舟,我跟你聊聊天,好不好?」
他答應得很快:「好。」說完,站起來,坐在她身邊後,把人擁進了懷裡。
那些往事層層疊疊,她曾身處其中,卻也對真相難以洞見。
好在,過了這麼多年,有些事她終於可以說:「其實我媽媽當初你去家做家政只是幌子,目標是住在你們小區的另一個人。」
賀輕舟聽到,目光頓了一瞬,回想了番,說:「我或許知道是誰。」
後來,在新聞中,賀輕舟看到他的面孔,如果不是這番告知,他可能不會將這兩個人和這兩件事情聯繫起來。
或許,這就是這份工作,偉大卻隱秘。
「我十八歲那年,」桑晚榆繼續道,「習征徽老師過來找我,這時候,我才知道,我爸爸媽媽,都是國安的人。」
「那天,我們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談話,後來,我成為了習征徽老師的學生。」
她從小數學成績就過分優異,十六歲就通過競賽上了大學,攻讀數學和計算機雙學位,十八歲那年的成人禮之後,習征徽找到她,跟她說了她父母的事情,以及,她將要面臨的人生選擇題:「你依然可以堅持你原本的職業道路,我們也希望你這麼做,因為科技安全對一個國家來說是重中之重,但如果你想好了加入我們,你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哪怕你以後做出巨大貢獻,也沒有人會知道你的名字,因為我們要對你的身份嚴格保密。」
她沒多想,點頭說好。
畢業後,她入職至臻科技,一家頂尖的科技公司,大家都知道她是天資聰穎的天才少女,卻沒有人知道她的另一層身份。
桑晚榆:「我和沈清濁就是在那時候認識的,我們都是習征徽老師的學生,還有一個人,叫張林楓,你應該見過他,他是習怔徽老師的兒子。」
也是她和沈清濁的摯友,卻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犧牲在我國最遙遠的邊境線。
「那褚尚謀呢?」賀輕舟不安地問。
「他是至臻的前員工,後來去了BP公司,不過,具體細節我不方便透露。」
「好,那就不說,但我能問一句,上次那場意外跟他有關嗎?」
「嗯。」說完,桑晚榆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說到這個,你那天為什麼到的那麼快?」
賀輕舟沉默片刻,才答:「我那天做了個夢,醒來一直覺得心裡不踏實,打你電話你不接,只好給沈清濁打,他托人查了你的車牌號,推斷出了你的位置,我正好離得近,就趕過去了。」
想到那件事,桑晚榆依然心有餘悸:「以後不准這樣了。」
賀輕舟:「那你以後也別給我這樣的機會,行不行?」
桑晚榆:「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