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便飯,味美健康,百吃不厭。她平日裡工作忙,賀輕舟還記得,讀書時候,他每天最期望的,就是吃上這樣一桌菜。
可今天,用餐的心情大打折扣。
胡郡霆很快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你怎麼了?」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心裡有點不踏實。」說著,賀輕舟放下筷子,從餐椅上站了起來,離開之前還安撫性地拍了拍胡郡霆的肩,「媽,我打個電話,您先吃。」
電話響起的時候,沈清濁正在會上,但看到來電顯示,他還是拿起手機從會議室走了出來:「餵。」
賀輕舟直入主題地問:「晚榆到了嗎?」
沈清濁對信息向來極為敏銳,聽到這個問句,下意識蹙起了眉:「到哪兒?」
賀輕舟:「她今天說工作上有急事,開車回了臨川。」
沈清濁:「我給她放了年假,工作上不可能有事,你沒聯繫她嗎?」
賀輕舟:「消息不回,電話也一直打不通,沈清濁——」
他沉聲:「你說。」
賀輕舟:「我心裡感覺不對勁,總感覺慌。」
沈清濁反應很快:「我馬上派人查車牌號。」
賀輕舟:「等下!」
沈清濁沒耐心等。
可這邊,賀輕舟語速也迫切:「除了她的,再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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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的盤山公路,北風呼嘯,人煙稀少。
若是在涼爽的夏夜,這裡會充滿內燃機的轟鳴和璀璨明亮的繁星,但在蕭條孤冷的深冬,除非必要經過,否則這裡很少有車,再加上昨夜大雪,地面結冰,因此駕駛難度直線升級。
但這樣的路況,對於桑晚榆來說並不算難事,她受過專業訓練,駕駛技術相當過關。
在即將經過一個下坡的急轉彎時,她提前輕點剎車,握緊方向盤準備低速通過,但不知為何,剛轉過彎,車子的剎車就像突然失靈了那樣,控制不住地向前跑去。
突發起來的險境很容易讓人喪失理智,再加上地面光滑陡峭,車速徑直攀升,所以留給她反應的時間不過幾秒,但她還是瞬間清醒,極為冷靜地控制住了方向。但眼前情況實在是太過險峻,她再冷靜,能控制的也終究是有限。
最終,車子還是直直墜下了柏油馬路,在荒草滿地的空中翻轉了好幾次,然後,砰的一聲,車身徑直撞上了一棵樹。
太快的加速度,讓車身受損嚴重,車頭被嚴重擠壓,失去了原有的形狀,用來承重的A柱也傾倒斷裂,橫亘在她和座椅中間,桑晚榆整個人被圍困其中,動彈不得。
賀輕舟到達的時候,巨大的衝擊力已經讓她意識迷離,鮮血從頭頂流下。
看駕駛座旁邊的門已經被擠壓得不像樣,失去了任何打開的可能,他便去拉副駕門,結果卻發現門在內被緊鎖,怎麼都打不開。
於是,他拼了命呼叫:「桑晚榆!」
「桑晚榆!」
「桑晚榆!」
可緊閉的車窗,讓她根本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賀輕舟見狀,拿起旁邊的石塊,直接砸開了后座的車窗,然後,跨過中控台,終於到達了她的身邊。
他近在耳畔、接連不斷的呼喚,終於讓她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舟舟......?」
賀輕舟雙手捧上她的臉:「嗯,是我,你不要睡好不好?不要睡!」
但此刻的她,就像一根緊繃太久的弦,在他到來之後忽然鬆懈,徒留下來的便是疲憊不堪。
因此,哪怕撫摸在她臉上的這雙手冰涼入骨,但她還是無知無覺的閉上了雙眼:「但我好累啊。」
這麼多年,她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賀輕舟一邊觀察她所處的情況一邊哄她:「那也不能睡,你跟我聊聊天,我有問必答。」
她閉著眼,語氣又弱又輕:「我不想跟你聊天。」
「為什麼不想跟我聊天?」賀輕舟問。
不想給她壓力,所以他的語氣刻意放得自然隨意,但手掌已經抬高,想要掰開橫亘在她身上的阻礙。
精瘦流暢的手臂,瞬間青筋泛起。
桑晚榆此刻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清明,因此,那一點可憐的思緒,全憑他帶動:「因為我剛才做夢,夢到你跟別人結婚了。」
「但我沒有這麼做,是你誤會我了,」說著,賀輕舟忽然間語氣一轉,「桑晚榆,你要是睡著的話我就去娶別人了。」
他明顯是在威逼利誘,想要用這種方式換取她的清醒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