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榆這會兒也顧不上禮節,揚聲打斷兩個人的對話:「他身體沒事吧?」
「就左肩有些皮外傷,已經處理好了,過兩天換一次藥就行。」
「別的地方沒受傷吧?」
「沒有,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若說剛才沈清濁的那番話是讓她懸著的心逐漸回落,那現在護士長的這番話,無疑是讓她的心回到了一個最為踏實的落點。
於是,她緊繃了許久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但身體緊繃太久猛的一松是會出事的,更何況,她本就在生理期,剛才的那一路,她不僅是劇烈運動,奔跑過程中,冷風細雨更是直直往身體裡灌。
瞬間,她感覺肚子一陣絞痛,幾乎撐不住,就要癱倒在地。
還好沈清濁眼疾手快地攬住了她的腰,大喊:「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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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新年輕時也是個大刀闊斧的創新者,作品推陳出新,出其不意,但近幾年,尤其是宣布退休後,他便將工作重心放在了古建修復和文化遺產保護上,今年從年初開始,他就一直在忙中軸線申遺的相關工作,這次是看在賀輕舟的面子,特地襯著假期從京溪趕來,想著為臨川縣的發展出謀劃策。
賀輕舟親自去接的機,返程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
恩師大老遠過來,賀輕舟自然將頂層的套房讓了出來,自己去了低一層的房間。
酒店的倒數第二層已經被節目組包了下來,所以,這一層算是他們的臨時辦公室,除了睡覺時間,大部分的時間,房間門都敞開著,打眼一看,就能看到他們工作的機器。
賀輕舟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這是他要求的,他這人喜靜。
從電梯出來,他穿過走廊往裡走,結果,走到中途,就聽到有道聲音從敞著門的房間裡傳了出來:「這不是桑晚榆嗎?不是說她不能出鏡嗎?你們怎麼還拍上了?」
旁邊的攝影師聽了說:「不是我們拍上的,是她硬闖進來的。」
聽到她的名字,賀輕舟下意識頓住腳步,本能地想要一探究竟。
走廊右側的房間裡,後期正根據上面的要求,一幕幕地刪除桑晚榆出現在鏡頭裡的那些畫面,坐在他旁邊的攝影師,看到忍不住感嘆:「桑晚榆這身體素質我真佩服,速度快得我們攝影師都差點追不上,真特種兵。」
賀輕舟躍過兩個人的肩頭,一眼便在熙攘的人群里,看到了她在路上瘋狂奔跑的身影。
正想著她跑什麼跑,結果,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呢,便聽到那兩個人齊齊發出一聲:「臥槽!」
賀輕舟聽到,也跟著心裡一緊。
一抬眸,便看到畫面里的人,被路沿磕了一下,差點絆倒。
他眉頭一蹙,眼神忽然變得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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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兩個人都是虛驚一場。
桑晚榆喝下止痛藥和熱水後,雖然不適感沒有徹底消解,但終究還是好了很多。
回到家,她還學著賀輕舟的配方給自己熬了碗熱湯,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就是那點東西,不多也不少,但就是沒有他煮的好喝。
她正摸著碗沿發愣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人的名字,說不清為何,但桑晚榆莫名就覺得心間漾出一派暖意,她按下接通鍵,聲音很乖很輕:「餵。」
那邊沉寂片刻,才開口:「還疼嗎?」
她不解:「嗯?」
他壓抑著情緒,儘量平靜地陳述事實:「聽說你摔倒了。」
一句話,讓她戒掉的委屈感呼之欲出。
她卻咬著嘴巴,握著拳頭,逞強地說:「不疼了。」
賀輕舟沒再多問,說:「那早點休息。」
她點點頭:「嗯,你也是。」
掛完電話,桑晚榆感覺,夜色一下子就靜了。
夜色太安靜,心思就失序,於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她決定下去找周涵聊聊天。
結果,剛打開門,就看到賀輕舟手裡提著水果、牛奶等滿滿兩大兜東西,正在上樓梯。
並且這陣勢,感覺像是來看她的。
這不能怪她自作多情,畢竟二樓現在就住著她一個人。
看他不說話,就目光幽深地盯著自己看,桑晚榆主動開口:「你是來看我的嗎?我剛都說了,我身體沒什麼事。」
賀輕舟抬腳邁上階梯,朝她走近:「你的話,在我這已經沒什麼信用了。」
他這語氣,聽起來好像是在跟她舊帳新翻,責備她是那個失約的人。
明明他也沒遵守約定,但桑晚榆心想:我心胸寬廣,不和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