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的流通瞬間靜止,呼吸變得困難,僅剩的一點氧氣不足以支撐鍾珩做什麼了,他虛扒著面具人的胳膊,但也只不過是蚍蜉撼樹。
面具人紋絲不動,在他的呼吸停止的那一瞬間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笑,然後將軟趴趴垂著頭的鐘珩丟進了水中。
他闔眼的那一個看見那人臉上的面具正在崩裂,但只看到了掉落了一小塊面具的蒼白的臉頰,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水進入鼻腔的感覺確實很不好受,鍾珩嗆咳著醒過來,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發現自己四隻爪子朝天倒在宿舍外面的陽台上,剛才的嗆咳就是因為雨水匯流進了鼻腔。
不過至少身上乾淨了,難受一點兒鍾珩都能忍。他無師自通地甩了甩了頭,將身上沾的水珠都抖掉,抬頭望了一眼樓頂的鐘表,凌晨四點多,他們寢室的起床鈴5點就會響。
鍾珩被嗆了個實在,已經清醒了大半,腦袋一轉,擠開宿舍門,爬下樓找曾明去了。
和他一樣,曾明的房間也是棺材板一樣的兩個床的布局,鍾珩奮力跳上門把,用自身重力將門給壓開了。
鐵門「吱呦」一聲緩緩轉動,曾明因為第一天沒出門,沒有遇到需要幫忙的鎮民,所以也就沒有按照主人家留的字條幫人家干點兒什麼,所以累得並沒有鍾珩那麼嚴重,也沒遇到晚上直接累死過去的情況。
畢竟是在副本里,而且還只有自己一個人,曾明再怎麼心大也不敢真的睡得太沉,留了一點精神在外面。
於是等鍾珩推開門,從門縫裡慢慢擠進來的時候給曾明的魂差點兒沒嚇出來。
在他的那個方向根本看不到鍾珩,只能看見原本關得好好的門自己開了,還在慢慢的、帶著乾澀金屬摩擦聲音地轉動,後面的景象展現得很慢,尤其是還什麼都沒看到,就更嚇人了。
曾明蜷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眼睛四處亂瞟,看看周圍有什麼攻擊武器或者有沒有什麼能快速跑路的地方。
但其實他在這兒住了兩天,屋子不大,還空,一眼就望到底了,藏東西肯定是不能的,通道也是沒有的,曾明掌握得已經很清楚了。
他目光落在門後邊,死盯著看到底有什麼東西,中間還快速往陽台掃了一眼,因為下雨沒有開窗,曾明一邊想著從這麼高的樓跳下去到底會不會摔死,一邊想著自己如果現在去開窗,然後跳下去還來不來得及。
他正想著,鐵架子的床被人踢了一下,曾明緊繃著的身體反應極快地抖了一下,這下裝睡都不成,彈射起身往窗戶那邊去了,連鞋都沒穿。
鍾珩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貓毛炸了一身,尾巴輕輕在地上掃了一下,「咯噔」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掃到了一顆小石子,身體一僵,翹起尾巴尖離地遠了點兒,還沒來得及嫌棄,就看見那出息玩意兒已經開窗邁腿了。
鍾珩:「……」
他急忙先撂下自己的尾巴,開口提醒:「是我……鍾珩。」
他是不喜歡叫自己的名字的,但事急從權,也沒辦法。
不過他才克服了心理羞恥,就發現克服也是白克服了。
因為他咿咿呀呀說出來的是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貓叫聲。
鍾珩:「…………」
他只好上前再次克服一下心理障礙親自把曾明咬下來。
不過這次意料之外的順利,還沒等他往前幾步,曾明就自己下來了,弄得鍾珩差點以為他什麼時候學會了貓語。
而他不知道的是——曾明他怕貓!
發現原來是只貓之後,曾明鬆了口氣,接著這口氣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本來就怕貓,副本里的貓不知道還附帶什麼技能,像變人、瞬移、舌頭能伸老長、牙齒能把鐵板嗑開,曾明代入了一下,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回頭往樓底下瞅了一眼,最終還是覺得自己如果是繞過去從門口出去爬樓梯的話,應該也有點兒勝算,最重要的是比跳樓安全。
外面的雨下了一宿,這個時間已經小了不少,只剩薄薄的一層雲,雷層散開,是個微微涼爽又安靜的清晨。
曾明的手抓著窗框,積了一點水,往下邁步的時候手一滑,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剛好和上前幾步的鐘珩對視上。
「……」
「……」
兩相無言,最後還是鍾珩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十分優雅地邁著腿,抬起一隻前爪拍了拍曾明的床腿,然後一歪頭,示意曾明跟他走。
那個還在地上啃泥的少年一骨碌爬起來,想找個高點兒的地方上去,後來想想貓科動物應該會爬樹,於是放棄了,聽話地跟在銀漸層後面五六米的地方,惹得鍾珩總要回頭看一眼他是不是跟上了。
他們最後停在主席台後面的石像下,鍾珩身體輕盈地一躍,扒著石像找了一會兒,確定沒找到自己昨天劃的那道刀印之後又跳了下來,兩條前腿交叉,悠悠地等著曾明往這邊走。
等離了只剩兩三米,鍾珩剛要給他指路,那膽小的玩意兒就停下了,一副「你不動我不動,咱倆這個距離剛剛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