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怎麼敢不聽我的話?」
到此,鍾珩終於在他身上找回了點兒第一日見神使的樣子。
狠戾。
但又很奇怪,每一次黎夜靠近他,在他背後威脅似的說完每一句狠話之後,下一句話甚或是氣息,意外帶著繾綣。
鍾珩覺得自己瘋了。
爺爺的,自己不是m吧?
肯定不是,鍾珩撤步,一定是之前沒和別人離這麼近過,一定是!
屏幕和眼鏡同時黑了的溫子初放下茶壺,也準備睡覺了,閉眼前還是吐槽一句:「看給你小氣的。」
其他蹲守著等著半夜副本詭怪有什麼動作的玩家也被迫睡覺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晨光熹微,涼風乾淨地從窗戶吹進來叫人起床的時候。
鍾珩躺在軟床的正中間,被角抻得平直,粉色被的一側被鍾珩的兩隻胳膊交疊著壓在下面,板正得像小孩兒拿著布娃娃過家家,把娃娃放進去之後再給床鋪好。
好在這原本是女主人的房間,布置還算亮堂,但凡把被褥換成換成黑色,怎麼看怎麼安詳。
鍾珩這一覺睡得有點兒太舒心了,被人打開窗戶迷茫吹醒的時候,甚至都有些記不起自己在哪兒。
他望著天花板反應了一會兒,才又想起來自己還在副本里。
鍾珩剛要起身,頭才抬起來一點點,胳膊往後撐了一下,扭頭看見了站在窗邊的神使大人。
「……」
昨天,昨天怎麼來著?
鍾珩無聲低頭看了一眼。
身側別說有人睡過的痕跡,除了自己剛才動那一下,別處一點褶皺都沒有。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門板就被人砰砰砰敲響。
可樂消極地垂著手,拎了一兜子書,毫不客氣地砸鍾珩的門,「起來了,吃飯了,送我去上學!」
裡面的人沒動靜,可樂長嘆一口氣,拉長了調子,沒精打采地又叫了一遍。
鬼知道昨天晚上有詭怪來鬧的時候鍾珩睡得多死,按規則晚上詭怪就要去鬧玩家,結果鍾珩一聲不吭也就算了,連呼吸都很均勻,以至於來的詭怪以為自己敲錯了門,改去鬧可樂了。
於是等鍾珩開門的時候,就看見可樂頂著兩個黑眼圈站在門口,幽怨地看他。
「沒睡好?」鍾珩還沒開口,後面有個腦袋冒出來,問。
可樂瞬間偃旗息鼓,胡扯了個笑容,「好,特別好。」
有了新室友鍾珩就不用再收做菜的折磨了,實際上也不用了,因為已經把能吃的東西在第一天已經全做費了。
所以玩家送副本詭怪上學的第一天,可樂背著書包,跟著兩個高大男人的後面,又餓又困,走兩步就差點撲在前面的人身上,抬頭看看是黎夜,強支著眼皮往鍾珩背後挪了挪。
但這招明顯不太好用,鍾珩被屋外的風吹醒之後往四周打量,該找線索找線索,偶爾會被貼過來的神使吸引一秒的注意力,但他本質上是不習慣所有事情都靠別人的,更何況還是這麼不……熟的人。
嗯……還不是人。
所以他的注意力壓根不在可樂身上,在他看來,規則上關於可樂的並不難辦到,那可樂就不是威脅。只是沒想到給了黎夜可乘之機。
神使故意落後他半步,斜著用餘光掃了可樂一眼,向左挪,在可樂的視線里擋住了鍾珩一半身子。
可樂:「……」
鎮上的街道很寬,是長板拼起來的凹凸不平的路,可樂在兩人後面,抬起腿專挑突起的部分踢。
鎮上的生活節奏很慢,一般要到上午八九點鐘才能在街上看到出門幹活、洗衣燒飯的人,相較來說中心小學上課還算早,所以他們出來的時候街上幾乎沒有人。
可樂家離鎮中心大概二十分鐘的腳程,因為沒吃飯,他們出來得早,走到一半終於能看到零星幾個人,都是往中心小學方向去的。
其中就有鍾珩熟悉的人。
騎著一輛小電驢呼嘯而過。
留了一陣「嗨,可樂」的風。
可樂聞聲抬頭,沒精打采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把小電驢騎得飛快的人百忙之中抽了個空來看熱鬧,一點兒也不把道路安全放在心上。
「哎?鍾珩?」
「嗡」地一聲,曾明兩隻手同時捏住剎車把,車速驟減,在地面上掀起一層薄煙,把後面的小詭怪嚇了個半死。
鍾珩想裝不認識,下意識往黎夜那邊湊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