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每次幾乎不用鍾珩開口問問題,溫子初就主動交代了。
等鍾珩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時,溫子初已經把剛做好的飯菜端上來了。
「所以……」鍾珩將袖子往上挽了一折,「處罰的意義在哪兒?」
「這裡的人都是有室友的,在休息區的意義確實不大,而且他也沒想過讓你死在休息區,」溫子初往嘴裡塞了一口菜,「便利店的東西大多都是買到副本里用的,畢竟不是每個副本都有吃的,」他抬頭看一眼鍾珩,「被詭怪殺死的挺多,但餓死的也不少。」
鍾珩拿起筷子等了一會兒,遲遲沒有伸出去。
「沒毒,還是你怕我往裡面放那種東西啊?」
鍾珩無語,「……你就是靠這個在這裡活下來的嗎?」
溫子初假裝不懂,歪頭問:「什麼?我靠的是實力。」
和他在一起住了兩天,鍾珩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好像一直在迴避某些問題,尤其是關於副本內的東西,還有他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待了21年還沒出去,就像他從來沒說過他自己到底是找到了一直留在休息處的方法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不是你自己在便利店買的東西是帶不到副本中去的,」溫子初抱著胳膊出現在鍾珩的臥室門口,就在他扒著窗戶思考能把神使的刀丟到哪裡的時候,「自求多福吧。」
鍾珩被他嚇了一跳,長刀脫手從窗戶掉了下去,他往窗外的地面上看了一眼,又回頭看了溫子初一眼,對方坦然地對他做了個無辜的聳肩。
「……」
行吧,至少沒砸到人。
不過這樣鍾珩也省了總是想怎麼處理這把刀了,他轉過身,「你還有事?」
「沒——事兒。」
沒事的溫子初還賴在鍾珩臥室門口。
鍾珩直接伸手去關門,希望他能有點自知之明自己讓開,但溫老大顯然沒有。
甚至在他關門的那個時候往前一步,到了臥室裡面。
於是現在的局面就成了這樣——
鍾珩的手握著門把,溫子初背靠著門,他壓著鍾珩的小臂以至於鍾珩必須彎著胳膊,所以……
鍾珩看著突然湊到自己面前的臉,不再沉默,改懷疑人生了。
「你可以起來了嗎?」
「我的建議是你先讓開。」
鍾珩往旁邊側過身,一點廢話沒有,命令道:「動。」
「嘖,真是沒禮貌,」溫子初向前徹底走進鍾珩的臥室,沒有半點自覺的溫老大又開始他的演講了,「新人大概會在休息處登記後的第5天進入第一個副本,你還有兩天準備時間……哦,你不用準備,」他回頭,「你也準備不了。」
鍾珩右手捏著左手手腕,那裡被蹭出來的紅印在他白皙的手上過分明顯,他低頭看過去,用力揉了兩下,成功將那處紅揉得更深之後放棄了。他垂下手,斜撐在一側的矮柜上,已經懶得和溫子初計較了。
「一定要兩個人在一間房的意義是什麼?」
到這裡這麼多天,鍾珩已經差不多搞明白了,這不可能是休息處的規則,而且有些房間最開始是兩個人,幾個副本過去之後也可能會變成一個人,甚至一個人都不剩。
「安全,」鍾珩白了溫子初一眼,溫子初靠到窗邊,有意無意地往窗外掃過去,街上沒人路過,地上也沒有東西,他沖鍾珩眨眨眼,「登記在同一個房間的人會有一定的關聯。」
「比如?」
「比如,不確定,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會期待是我可以往你的副本里給你扔些吃的。」
溫子初說話一直是這樣,鍾珩已經習慣了,可是就在他以為自己習慣了的時候,溫子初突然湊過來,將他堵在了他站的那個角落。
「不過難道就不會是我想和你在一間房麼?」
「……說人話。」
「你好冷淡啊,幸運兒,」溫子初折著腰,微微仰頭,目光掃過鍾珩淺色的瞳孔,撩了一下他垂下來的一綹銀髮,「你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你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有多流氓,」他用兩根手指掐住溫子初的手腕,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臉側拿開,鍾珩對這種把戲無感,只是突然聽見這個稱呼想起了一個人,「你和神使很熟?」
溫子初收回手,「也不算很熟吧,那是個討厭鬼,靠近他沒有好下場,他是個……」溫子初在自己腦海里尋覓了半天形容詞,「倒霉蛋,嗯……不確切,掃把星?和他分到一個副本里的人幾乎沒有能夠活下來的。總之,離他遠遠的就是了,」他又曲著身將頭往鍾珩面前湊近一點,「尤其是你。」
神使……鍾珩仔細回憶了一下,但對他的記憶好像只剩了一個黑黑的高大的影子。
是那種看上去就會把人壓死的,帶著深淵裡的恐懼和人人都避之不及的令人討厭的各種負面情緒,像蒼茫宇宙中不遠處的黑洞,縹緲地、虛無地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