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程鷺尋看到他永生無法忘記的一個畫面。
他的母親，為了求得原諒。
突然拿起一把水果刀，然後揮刀，刺向了心臟。
……
傅珠沒死成，又屢屢自殺，被協和的醫生一次次救了下來，從那以後，程家把傅珠送到了天渡山療養。
程天曲和他外公家永不停息的指責，所有一切罪責，都全部轉換了方向。
程鷺尋從小默默承受著。
他是罪人之子，他被親媽拋下，沒完沒了的不公，直到高中住校才停止。
而停不下的，是永久散不去的陰影。
他一遍又一遍地爬向天渡山。
母親不肯見他，從她轉交的經文上，程鷺尋看到了母親的字跡，從前那個明朗自信的筆鋒，已被重重壓垮，變得怯懦。
然後，程鷺尋看到。
那時候，才成年的自己，立在了傅珠的門前。
他垂著眼，「媽，能不能別拋下我。」
「……」
「爺爺奶奶都誇我是大哥哥，我做得很好，我有保護弟弟。」
少年溫和道，「我也能保護你了。」
「……」
所以。
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程鷺尋從夢中醒來。
天還沒亮，他沒了睡意，起身倒了杯水，又拿了兩顆冰塊丟進去。
程鷺尋回到書桌旁，拿起手機掃了眼。
置項的那條是董糯掐著零點，發過來的：
【老公生日快樂\愛心】
視頻打過去時，董糯是北京時間傍晚五點。
她剛洗了個澡，手忙腳亂地接聽視頻，頭上還蓋著毛巾，濕噠噠的發尾還有水滴落下。
「不好意思讓你撥了兩遍，我剛才在衛生間。」
手機平躺在桌上，董糯低頭看鏡頭，這種死亡角度，反而顯得她有點可愛。
程鷺尋用指腹輕蹭了下屏幕，眉眼繾綣柔軟：
「好像瘦了。」
看清她的背景是在家裡，程鷺尋的神色放鬆了一些，「照顧好自己，有事找李敬鑾。」
董糯點點頭，留意到他那邊落地窗有醫院的logo，外面下著夜雨，雨水滴砸在玻璃上，小溪流一般地緩緩流下。
另外她還發現，程鷺尋看起來有點累，眉眼睏倦地垂著。
「爺爺還好嗎？」
「一切都好，已經定下手術的日子。」
燈光稍稍黯淡下來，襯托得程鷺尋更顯倦怠，他頭髮長長了些，遮蓋眉毛，不似往日的清朗俊逸。
董糯心疼不已，「下雨了，你多穿點。」
「知道，你不要擔心我。」
一貫不食人間煙火的程鷺尋，細細叮嚀：
「天氣預報京市明天會降溫，你現在去把頭髮吹乾。」
「房間有暖氣，不急。」
董糯掖了掖頭髮，不肯中斷視頻。
她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仔細打量他那邊的環境，花紋牆紙，書桌上有工作材料還有大量醫學資料，略顯凌亂。
最規整的地方，是一盆花兒穩穩擺在床頭。
離得有些遠，董糯卻一眼認出來，是他一直養著的那盆。
「你把花兒也帶去了？」
「嗯，感覺有你在身邊。」
「這樣啊。」
董糯心跳加速。她想——
如果花芽兒和她一樣蔫，在聽見程鷺尋的話，也一定會發生神奇的光合作用，感覺一下又活過來了。
程鷺尋聲音溫潤，「小花快要結果了。」
董糯一愣，「真的嗎，你挪近點，我看看？」
「不挪。」
他勉力笑笑，凝視看著。
董糯雙手搭在桌上，模樣跟官網照片裡上課的她一模一樣。
董糯等了一下，見他盯著她發呆，又開口*催：
「快點嘛，我看看花？」
「剛才騙你的，花還沒結果。」
程鷺尋深深地望著她，「是我想和你有個好結果。」
檯燈下，董糯的臉慢吞吞變紅：
「哦，好啊。」
電話里安靜了幾秒，董糯羞羞答答地跟他商量：=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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