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撲通。
幾乎要蓋住空調呼呼的聲音。
沒等她回話,程鷺尋稍稍抬頭與她對視兩秒,而後伸手把被子扯了扯。
將她的整張臉裸露出來。
小姑娘的梨渦深陷,一雙眼亮晶晶的,猶如黑夜裡的星星。
程鷺尋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指腹極輕地蹭了下她的梨渦。
「怎麼又臉紅了。」
「才怪,黑燈瞎火的怎麼會看到我臉紅了?」
董糯強裝鎮定,把被子又往上扯。
他們挨靠著,她能清晰感覺到他腿部的肌肉線條。
也許是她僵硬得過於明顯,程鷺尋的語調繾綣:
「這麼緊張,卻又在偷笑,怎麼回事。」
「……」
程鷺尋纏著她吻了一會兒,呼吸不見凌亂,只把人摟在懷裡,手掌隔著襯衫放在她小腹上:「睡吧,經期不做。」
董糯感受著他手掌的溫熱,突然覺得此時此刻如果就這麼過去好像很可惜。
她不會天天都是經期,下一次再躺他床上,很難像今晚這樣簡單輕鬆,有些事情是一定會發生的了。
於是她亮著一雙眼睛看向程鷺尋:
「餵。」
「嗯?」
「要不我們聊會兒天?我們認識那麼久,還沒有好好聊過……」
董糯話說到一半,突然又不想就這樣引著他傾訴衷腸。
她目前還處在沒事兒偷著樂階段,完全沒想過誰先告白什麼的。
董糯趕忙換了個問題:
「你小時候有什麼開心的事?」
程鷺尋沉默了很久。
久到董糯以為他是否睡著了,最後聽到他說:
「小時候的很多事,都不太開心。」
啊???
董糯第一反應是想到了程天曲那個垃圾。
「他是不是什麼都跟你搶,搶不過就非要爺奶逼著你讓給他?」
程鷺尋從小被教導要成為榜樣和「扶弟魔」,各種學習之下,他並沒有其他時間像普通孩子那樣玩耍、交際,與父母的感情很淡,後來養成了無悲無喜的性子,像是專門幫扶堂弟的工具人。
「……會懷疑,永遠償還不清我家欠他的債。」
默了默,程鷺尋回憶道:
「出事那天,程天曲在幼兒園打電話非要他父母馬上去接他,可惜車拋錨了,正巧我媽回老宅看望老人,拗不過,就順道搭他父母去幼兒園,結果路上出了車禍,他父母死掉了……」
董糯震驚了一瞬,久久才開口:
「這個事沒法賴到你頭上吧,你當時才念小學。」
「後來,程天曲由爺爺奶奶親手帶大,他們憐愛他,人之常情。」
程鷺尋繼續說著,語氣淡淡:
「小時候我就默認了爺奶會把財產全部留給他,無所謂的,沒錢可以自己掙,我上學期間就創業了。」
董糯:!!!
看來,正是因為無論如何努力,在家都不會得到重視,程鷺尋才會向外尋求人生價值,用成功的學業事業贏得世人掌聲,用自己的實力征服世界。
董糯肅然起敬:
「我看報導說,你當初創業很快就做起來了。程天曲有沒有攔著長輩不給你投資?以他的尿性,肯定不服的吧?」
程鷺尋淡然。
猶記得紅禾集團上市之前,確實出過一次不利新聞,背後就是程天曲搞的鬼,那次程鷺尋略施手段,順利促成集團進一步的發展壯大。
早年不堪的往事,讓董糯心中的程鷺尋形象更加完整。
原來,就算優秀如他,也曾經歷過挫折和不公平;
原來,無所不能的權貴之家,也發生過連金錢都無法改變的悲劇。
原來,老人溺愛程天曲是因為虧欠,程天曲就是這樣漸漸被寵壞了,他嫉恨程鷺尋樣樣比自己優秀,他無法拉人下馬,就把仇恨撒在了盧溪身上。
「他**了盧溪……那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既不讓盧溪知道**的真相,又能把程天曲繩之以法。」
董糯一時間有些氣憤填膺,設想起各種法子。
程鷺尋隨口提了一句:
「陳漢尼之前經常和程天曲混在一起,據說沒少犯事。如今陳漢尼正在坐牢,也許願意『將功贖罪』,會出賣一些程天曲的其他犯罪證據。」
董糯正想拍手叫好,下一秒又冷靜下來。
「如果把他抓了,後面要怎麼面對奶奶呢,奶奶跟我說過,抓她小孫子那就是要她的命。」
「慢慢來吧,我先派律師去探監找陳漢尼溝通。」
程鷺尋如此安排著,不禁回想起幾年前揍完程天曲要押其去警局,還沒出家門,奶奶就哭得暈過去。
董糯沒經歷過那個場景,但完全想像得到,短暫的沉默後,又開口:
「不管怎麼說,那個時候你有件事情做對了——奶奶讓你娶盧溪,你沒娶。」
程鷺尋:「一是不想再因為程天曲作出妥協,二是覺得,婚姻還是要有感情基礎才行。」
董糯詫異:「你和我結婚之前,也沒有感情基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