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溪笑了下,沒說話。
時間真是個殘忍的東西。
半年前,她不會認為自己會和振榮這種公司有任何關系。
甚至會覺得,她的未來廣闊浩大,機會數不勝數。
她嘴裡不說,但是心裡卻有口氣兒,覺得自己的未來肯定會比很多說得上名的翻譯都光明。
可半年後,時間捶打、事件磋磨,她心裡那股勁兒早就不知所蹤。
她不再認為她是那個「才」,更別提「屈才」了。
所以,有時候就算她自我安慰、自我鼓勵,可下一秒她還是會不自覺地反問自己。
比如,她還擁有很多機會。
真的嗎?
又比如,她的未來光明。
真的嗎?
例如,她還有很多希望。
真的嗎?
……
等等。
像現在這樣,能有公司,願意聘她,給她一個和翻譯相關的工作,已經是她夢寐以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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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溪下班回到家時,正好晚上九點。冬夜黑得早,夜空中連星星都不見幾顆。
她躺在床上,照例睡不著覺。
卻什麼都不想做,只盯著天花板,等著時間過去。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徐念溪想多睡會覺或者發會呆,可依舊被王君蘭拉著出來,和相親對象見面。
一次又一次。
疲於奔命一樣。
周天下午,又是一次基於生不生孩子的根本理念不同帶來的不歡而散。
徐念溪站在飯店門口,看著前方的道路。恍然中,竟覺得她的生活真的和這路一樣,一眼能看到頭。
魯惟與打來電話,邀請她:「溪溪,你在哪兒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飯?」
徐念溪應了。
吃的是烤肉,徐念溪請客。
「害,沒什麼好請客的,又不是什麼多好的工作,那麼偏。」魯惟與擺擺手,說得信誓旦旦,「過完年後,我們再找其他的。我就不信,你這麼好的簡歷,會沒有一家好公司要你。」
徐念溪笑了笑,「嗯」了聲。
魯惟與邊剪斷肉,邊八卦:「對了。你聽說沒,程洵也正相親呢。」
這個熟悉的名字吸引了徐念溪的注意力,她抬起頭,重復了一遍:「程洵也?」
「對。就是程洵也,我們高中同學。我朋友在相親網站上看到他的資料了。哎,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孩子能嫁給他……」
程洵也啊……
徐念溪的記憶拉回上次見面。
他確確實實說過,他著急結婚,所以在尋找可以協議結婚的對象。
從她拒絕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星期,想來程洵也應該已經找到了他喜歡的,適合一起踏入婚姻的人。
再不濟,應該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協議對象。
「不過程洵也好像不怎麼在線,我朋友私聊他好幾次,但是他一直沒回復……」
所以……
程洵也他……是不是還沒找到?
魯惟與看徐念溪臉色,小心翼翼地試探:「溪溪,你沒睡好嗎?怎麼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公司里有人知道你之前的事?」
徐念溪回神,笑了下:「沒有,他們都不知道。只是太久沒上班,現在再上有點累。」
魯惟與放下心,安慰道:「等過年,你就可以歇會兒了。」
烤肉吃完,魯惟與和徐念溪道別。
徐念溪收回再見的手,站在原地,無端呆了好一會兒。
離明天看房,還有一段時間,她又不知道現在該去哪裡。
裹得厚厚的老人趿拉著步子,走過她身旁,有些嘈雜的收音機聲外擴出來。
「今日正是大雪節氣,天氣越來越冷,瑞雪將臨……」
大雪了啊。
到了一年年末。
難怪越來越冷,冷得徐念溪覺得她的人生快被冰封了。
王君蘭打來電話:「相親怎麼樣?」
「不怎麼樣。」
王君蘭深呼吸幾口氣,試圖忍住,可終究還是沒壓抑住怒氣。
「又不怎麼樣?第幾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