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那年,我在外出執行一次刺殺任務時,不慎失手,險些喪命,我竭盡全力完成了任務,最後重傷倒在了路邊,被覃家夫婦撿了回去。因為傷到了頭顱,起初的那一年半,我是真的失去了所有記憶。我把自己當成了他們的孩子,把阿湘當做了我的親妹妹,他們待我極好,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原來,站在陽光下,是那樣的溫暖。」
「後來,我在隨覃府走商的路途中,被一夥盜賊襲擊,在防禦的過程中,我再次撞到了頭,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我記起了我是誰,可我實在貪念那一抹來自不易的陽光,因此便選擇了隱瞞,既沒有告訴覃父我恢復了記憶的事,也沒有回到離恨堂,甚至還主動避開了離恨堂的耳目。」
「可無論我如何傾盡全力去抓住那一抹幸福,命運卻始終不肯偏疼我分毫,我被離恨堂的暗裝發現了,義父親自找了過來,我知道我抓不住那短暫得幾乎轉瞬即逝的幸福時光了,我答應了義父跟他回去,只望他能允許我自己回去善後,而他,也答應了。」
「可我沒有想到……」梅歲寒的語氣稍作停頓,眼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他閉了閉眼,繼續道,「我沒有想到,不過才短短過去兩日,義父便動手了,他給我安排了新的刺殺任務,待我回來時,覃府已經滿門覆滅,我翻遍了所有屍體,最後將覃父覃母,以及阿湘的骨灰帶走掩埋,從此,我便成了離恨堂徹徹底底的少堂主。」
林清羽聽了卻是皺了皺眉頭,「可昭昭說……」
梅歲寒抬眸悽然一笑,「是啊,她還活著,她躲藏的很好,離恨堂的人找了兩遍,最後在後廚的水缸中發現了穿著她衣服的小女孩兒,他們以為那便是她,在將她一劍刺死後,便隨意的丟在了火海中,我深知,一旦義父出手了,那便是一個活口都不會留的,因此,我認定了他們一家三口,已經全部葬身火海。」
「你……」林清羽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像從一開始她便帶著有色眼鏡看他,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從來對他不假辭色,如今親耳聽聞他那些悲慘的過往,她好像沒辦法再如一開始那般,全然將他當做一個壞人來看待。
「你身上的噬心蠱,是你義父給你下的?」
「是啊,從我正式成為離恨堂少堂主的那一天起,這蟲子便深埋於我體內,如影隨形。」
林清羽忽然想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身上便有一種奇怪的毒,那時她對蠱毒一事並不了解,只以為是他使了出苦肉計,故意在自己身上投毒,卻不曾想,那便是噬心蠱發作後殘留的毒素。
噬心蠱,顧名思義,毒發之時,猶如百蟲噬心,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持續不間斷的疼痛,便是被疼暈了,也還會被疼醒,沒有絲毫可以緩解的辦法,只能生熬著,直到體內的蠱蟲再次陷入沉睡。
「你的義父已經被生擒,擇日問斬,離恨堂也已經徹底被剿滅,你既然僥倖活了下來,又為什麼還要回來?」林清羽問道。
「為什麼呢?或許只是想再見一面吧!」梅歲寒偏過了頭,自嘲一笑。
「你想見的人是程姐姐?」
「看來你的直覺確實很準。」梅歲寒笑了,語氣恢復了幾分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