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一桿長槍襲來,梅歲寒握著劍柄的手被震得發麻,沒有任何猶豫,將手中長劍拋轉至左手,手腕一轉,只見一道銀光閃過,已然劃破了護國將軍潘忠的脖頸。
潘忠垂眸看著脖頸之處噴涌而出的鮮血,張嘴卻只能發出「嚯嚯」的不成調的音節。
殿下,快逃,臣再也不能護住您了!
「翟修遠!」
「禾兒。」
萬箭穿心,原來是這樣的滋味,眼前是一片的猩紅,能聽到顫抖的聲音中隱忍著的恐懼,他抬手想再撫摸一次她的臉,卻是已經連這點力氣也沒有了。
「禾兒,對不起,又讓你哭了。」
淚水模糊了視線,無邊的恐懼裹挾著她,「翟修遠,不要死,不是你說要用一輩子來賠罪嗎,我不准你死,你聽見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聲音越發的虛弱,甚至已經讓人無法聽清,卻仍是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那一句「對不起。」
「不要,不要離開我,我原諒你了,我早就已經原諒你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修遠!」
口中仍有鮮血湧出,明明眼前只餘一片黑暗,他卻像是又看見了她婉轉淺笑的容顏,嘴角綻放一抹笑意,他用盡全部的力氣抬手撫摸向那讓他魂牽夢縈的臉,「禾兒,答應我,好好活著,若是你將來找的夫君不願意接受熠兒,你便將他送去阿晗身邊,他會好好照顧熠兒的。」
「你在說什麼啊,我說誰也不要,我只要你,你睜開眼睛好不好,你再堅持一下,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你再堅持一下……」
康郡王收起大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來到梅歲寒身邊,「不愧是離恨堂的少堂主,這樣陰險的招數也能使得出來,如今翟修遠已死,咱麼是不是也該一鼓作氣,直接攻進武都。」
梅歲寒的視線始終落在那一抹哭得肝腸寸斷的身影上,直到康郡王出聲,這才收回了視線,冷漠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
「嘖嘖,瞧著蜀國公主,哭得這樣傷心,當真是我見猶憐啊,不如我去見她捉來,送給少堂主解悶如何?」康郡王戲謔的目光落在梅歲寒面無表情的臉上,眼底藏著幾分不屑。
梅歲寒只淡淡掃他一眼,「玄皇給了王爺十萬精兵攻克蜀國,如今死傷已過半,卻仍未能攻破武都,王爺還是先想想該如何給玄皇交代吧!」隨後便轉身離開。
康郡王陰冷的目光落在梅歲寒的背影上,不過是個下賤的殺手,竟敢這般跟他講話。
戰爭仍未停止,硝煙瀰漫,遍地的屍體,血水早已染紅了這一片土地,耳邊廝殺未止,她的世界卻仿佛靜止了一般。
「王爺,王爺,西邊又來了一知援軍,全都穿著周國的服裝,目測至少有三萬人。」
「你說什麼?」康郡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周國竟是還願意借兵給蜀國麼?
眼底儘是不甘心,明明只差一點了,只要攻破府宣,便可直指武都,一舉拿下蜀國了,這個時候若是撤兵,豈不是功虧一簣?
「王爺,我軍兵力已經出現不足,將士們也已經疲憊不堪,已不宜再迎戰了。」梅歲寒來到康郡王身邊,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