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楚時音就看到家裡來了「媒人」。
再然後,男人去了學校,要把她帶回家,要斬斷她唯一的生路。
鋪天蓋地的雨衝進學校,把她拉進黑沉的水底。
是劉老師把她撈起來,為她撐起一片晴朗的天。
可一個普通的鄉村教師能做得太少,「父親」這兩個字在世俗的觀念里,比什麼都大。
雨再度追上來,她只能像劉老師說的那樣,跑,跑得越遠越好。
但沒人告訴過她,原來外面的世界也在下雨。
她無路可退、無檐可避。
剪短頭髮那天,她看著鏡子裡的人,笑她痴愚、笑她軟弱。
名為理智的弦隨著髮絲斷裂,她忍不住想,如果這輩子只能這樣過下去,那她為什麼不……
「姐姐。」
懷裡的人動了動,楚時音抽回思緒,長臂一撈抽了兩張紙巾,給她擦臉。
左星凝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張嘴就是一聲哭腔:「對不起。」
楚時音微怔,丟掉手中染濕的紙,問:「對不起什麼?」
「我答應過你的,說會去看你,但是,但是……」
左星凝抽噎得說不下去,楚時音替她補足:「但是不是生病,就是有別的事走不開?」
「嗯……」左星凝點頭。
後來她們都長大了,貿貿然去「赴約」,總顯得像挾恩待報。
更何況 ,楚時音大學後,左星凝就很少能聽到她的消息了,資助的關係更是就此結束。
「我沒怪過你,」楚時音搓著她的臉蛋,說,「阿姨來看我時都跟我解釋過,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要謝謝你。」
謝她撈起那封註定石沉大海的求助;謝她曾強勢降臨於她的生命。
自此,雲開霧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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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安城,楚時音的狀況已經平穩許多,網絡上的輿論早已平息。
據于思雅說,石園在父母的監視下沒敢再惹出什麼風浪。
網際網路的熱點更新極快,轉眼便沒人討論楚時音和左星凝之間「捕風捉影」的傳聞。
半月後,她們再度啟程,前往另一個城市,專注《霧中探花》的拍攝。
春去秋來,等再回到安城,已是立冬。
楚時音即將迎來下一個生日。
最近,左星凝一直神神秘秘的。不……不是最近。
《霧中探花》還未殺青時,有次拍完夜戲回酒店,她就撞見左星凝坐在臥室不知在和誰講電話。
講電話也就罷了,偏偏這傢伙還一見到她就把電話掛了,做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