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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好地照顧袁恆宇,也基於工作實在無法勝任,他從共青團調到文化局,拮据地支撐起一個需要巨量投入、卻結果未卜的家庭。

欠債與還債,康復與回到原點,希望與失望,失望到絕望,一場場綿延不絕的哭泣。悲苦與蒼老爬上袁振峰曾經白淨的面龐,疼痛與無能為力滲透進他的骨血。終究是,伴隨著一縷縷青煙,飄向遠方,飄散在天際。

從知道消息後一直沒有眼淚的趙鈺萍,直到看裊裊青煙越飛越高、逐漸與稀薄的雲層融為一體,才真正捂起嘴,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滴落在手上。

過去像走馬燈一樣輪流閃現,那些甜蜜的、平淡的、痛苦的、無法承受的,都化為煙、化為風、化作一場大夢,夢了無痕。

身旁之前一言未發的袁恆宇,輕輕摟過她,溫柔地拍著她的後背,沉沉地說:「媽媽,你不要難過,爸爸他,早登極樂了……」

伏在袁恆宇胸口壓抑著哭聲的趙鈺萍,聽見袁恆宇的安慰,先是驚訝,然後難以置信、噙滿淚水的眼睛不由自主越睜越大,最後猝然擠作一團……她終於失措地嚎啕痛哭起來。

蕭雲徊目睹這一切,只覺眼前一陣模糊,擦一擦變得清晰,轉瞬間再模糊,反反覆覆,不明所以。

近些年來,袁振峰在家主要擔任興風作浪的角色,抽菸喝酒、吃齋念佛,自相矛盾的事做出不少熱鬧,惹人厭煩。

人去樓空之後,沒有那繚繞的煙味兒,和不時瀰漫的大悲咒和心經,趙鈺萍竟覺出幾分落寞來,人真是奇怪。

袁振峰遺留的物品里,有一份若干年前袁振峰給全家人一起買的人壽保險,他的那份受益人自然是趙鈺萍,趙鈺萍卻對此事渾然不知。

袁恆宇於是聯絡保險公司進入索賠程序,趙鈺萍在一旁哭得厲害,怪兒子無情、怪程序殘忍,諸如此類。

儘管如此,趙鈺萍還是在袁恆宇和蕭雲徊的陪同下,送別了袁振峰,打起精神,把袁振峰的生活用品都整理出來,拿去燒給他。

袁恆宇從這些物品中挑揀出一件海軍藍廓形夾克外套,連同那本他先前找到的筆記本,遲遲不肯交出。

趙鈺萍訓袁恆宇:「拿去一起燒掉,給他帶走。」

蕭雲徊在邊上,看袁恆宇固執地拒絕。

趙鈺萍又勸袁恆宇:「這樣對他不好,讓他牽掛……」

可袁恆宇不知哪裡來的牛脾氣,堅決說不。

趙鈺萍還想說些什麼,蕭雲徊正猶豫該不該說話,卻聽見袁恆宇說:「小時候,他好像常穿這件衣服,送我去康復。」

半晌,空氣凝結成一聲長嘆,趙鈺萍看了看蕭雲徊,說:「罷了,隨他去吧……」

隨它去吧。

時光荏苒,人們相聚、離散、遺憾,然後遺忘,進退間也不過幾場日落,幾場日出。

袁恆宇處理完袁振峰的後事,不久後又回到杭州繼續做畢設。

按照原計劃,蕭雲徊也該回杭州。

因為趙鈺萍的事,不論作為街坊還是小工廠的同事,更何況還多袁恆宇這層關係,蕭雲徊有義務留下來陪她一段時間。

柔弱的趙鈺萍,卻比大家想像的堅強,至少表面如此。

蕭雲徊的小工廠氣氛依舊如常,進入深冬,一個個人穿著厚實,蜷著身子像球一樣工作。

由於擔心趙鈺萍,韓采蓉說,自己閒著也是閒著,便加入了「東方朵朵」的大軍。

大家仍然邊幹活兒邊不時談笑風生、互相調侃,話題內容依舊家長里短,直來直去,無人特地招呼某某的感受。這樣的氣氛,趙鈺萍反而更為受用。

蕭雲徊觀察,趙鈺萍也許真的看開了許多。

袁恆宇走後那幾周,蕭雲徊幾乎天天下班後陪趙鈺萍一起吃飯,送趙鈺萍回家,再匯報給袁恆宇。

飯局有時加上韓采蓉、岳鳳和莊先琴,有時岳鳳和莊先琴缺席,有幾次只蕭雲徊和趙鈺萍兩人。

袁振峰保險理賠下來那天,正巧其他人都沒空,趙鈺萍看著心情不錯,邀請蕭雲徊到她家做飯吃。

蕭雲徊便陪趙鈺萍到菜市場買好菜,回家趙鈺萍主廚,他打下手。

蕭雲徊本來沒想提保險的事,畢竟趙鈺萍先前比較牴觸。

沒想到趙鈺萍主動提起:「這次一共拿到了五十萬。說實在的,我們家情況你知道的,苦了半輩子,臨了第一次在銀行卡上看到這個數字,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個話題,蕭雲徊覺得不太好接,只好說:「這個錢,您肯定捨不得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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