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公園有給人照相的,要好幾塊錢一張,都趕上他們家半個月生活費,李群芳和蔣明川也毫不心疼的給她拍。
從小到大的裙子,皮鞋,只要她要的,更是沒斷過。
兩人都竭盡全力把自己能給的,都給了孩子。
想到這李群芳又想起有了蔣北以後,確實對蔣西有些疏忽,難怪她覺得自己不疼她了。
李群芳心裡也有些愧疚,可是不生蔣北也不行。
娘家婆家每年都催,什麼偏方都打聽,就是為了讓她生。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她不能跟別人不一樣,只能被挾裹著向前。
娘家婆家也有難處,自己不生多的是閒嘴子說這家媳婦生不了,背後戳他們脊梁骨。
蔣明川走的遠,眼紅他的人多的是,趕不上他也要說兩句他的酸話,他沒兒子那些年不知道多少人心裡偷著高興。
管他再有成就,沒兒子還不是什麼都留不住。
甚至他們回老家過年,還有人偷偷上趕著給蔣明川介紹小的,養在老家。
蔣明川不可能答應,人也被她婆婆打出去了,但李群芳還是覺得一顆心千瘡百孔,最後妥協著懷了蔣北。
她不恨任何人,世道總是對女人最壞,大家都在被擁擠著往前推。
她只能在心裡暗暗想,以後絕不能讓蔣西這樣被對待,而這已經是她能做的全部的反抗。
說完李群芳沉默一瞬間瞬間,蔣西也沒說話,兩人的心結就這樣在沉默中化解。
第9章 「我們熱愛勞動,……
晚上睡覺之前,蔣明川一邊看書一邊跟李群芳說:「西西從小沒跟人打過架,現在竟然還學會打架了,她奶知道肯定高興壞了。」
他問蔣西身上還有沒有別的傷,李群芳剛剛去檢查過只說:「膝蓋碰青了,她還沒發現明天肯定要腿疼,頭髮也被拽掉一些,剛剛突然感覺疼,還擠了兩滴貓尿。」
「我聽說是貝貝幫她的,不然她那小胳膊小腿估計只有挨揍的份。」
李群芳脫了鞋上床理被子,憂心忡忡地說:「不知道她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蔣明川說他半夜起來看看,又跟她商量蔣西工作的事。
「老周今天把我們上次送的錢退回來了。」
李群芳剛躺倒,又立刻坐起來:「啊?這怎麼回事,他嫌我們送少了?」
蔣明川讓她聽自己說完:「他的關係就是搭著國棉一廠,才這麼多人找他。這兩天國棉一廠出事了,聽說有人被查出來倒賣廠里票券,要拉出去遊街批鬥,還要判刑去蹲牢底,老周是嚇破了膽不敢做了。」
這事李群芳還真沒聽說過:「這麼大個事,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蔣明川說:「這幾天應該就有了,我也是開會的時候,聽幾個領導提了一嘴才知道。」
「說是上面來的任務,讓各個廠里都糾察,看有沒有貪污蛀蟲壞分子。」他嘆口氣:「國棉一廠這次被列為了重點糾察單位,他們廠長是從別的省調來的,正愁找不到發作的理由立威,這下不正好是瞌睡有人遞枕頭了嗎。這正風口浪尖上,大家都不敢觸霉頭,老周才把錢退了,擱以前辦不成他都不會退。」
這麼一來,想找人給蔣西安排工作的事,就更渺茫了。
兩夫妻又愁起來,總不能真讓蔣西下鄉,她在家除了做飯,李群芳連衣服都不讓她洗,下鄉可怎麼辦?
蔣明川狠心道:「工作我們繼續找,她下鄉這件事我們也要做好打算,不然臨到頭再安排真不一定能給她送回老家。」
萬一分到哪個十萬八千里的地方,一年到頭見不了一次面,一家人就抱頭哭吧。
這個事一時半會解決不了,幸好離蔣西畢業還有兩個月,還能再看看。
第二天早上蔣明川特地走遲些,跟蔣西要來李蘭霜的借條。
「這事你別管了,錢我幫你要,聽到沒?」
蔣西還沒睡醒,人還迷糊著,胡亂點頭應下。
蔣明川知道她起床的迷糊勁,溫聲叮囑她:「別犯迷糊了,待會爸爸走了不能再睡了,聽到沒?」
又說早飯放在鍋里,吃過再去上學,讓她記得塗媽媽熬的蛋黃油,直說的蔣西清醒無比。
蔣西眼角抽了抽,熟練地打著哈哈,敷衍蔣明川:「我知道了,你別囉嗦了,快去上班吧。」
邊說邊把人往外推,蔣明川只好先去上班。
蔣北已經被李蘭霜帶走送去學前班,蔣西洗漱完吃了早飯,也背著她的軍綠色書包去上學。
從今天開始就輪到蔣西他們班去校廠幫忙,蔣西一向都是踩著點到教室,才放下書包顧老師就來組織大家一塊過去。
他們學校的校廠也就是一間大教室,也就是說的好聽叫校廠。
沒有多餘教室的學校,一般直接就在教室里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