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馬縣官問,他先聲明:「我不能下令打孩子們的板子,孩子們身子骨還沒長成,十板子下去能把人打殘。」
「在小金村立個碑吧,此案記錄在碑上,碑立在進村的路上,全村人的名字都刻在碑上。」丹穗出主意。
馬縣官一聽,心想這主意可真絕,這樣一來,小金村在潮安縣是徹底出名了,這個臭名他們祖祖輩輩都要背上,甚至能記在縣誌上,真是遺臭萬年。
往後小金村的人走到哪兒都遭人嫌棄,日後恐怕沒人娶這個村的姑娘,也沒人往村里嫁女,村里人不想絕嗣就要遠走他鄉隱姓埋名。過個幾十上百年,小金村可能會變成無人居住的荒村。
「馬縣官覺得如何?」丹穗問。
馬縣官想了想,以後肯定還有需要他們幫忙出力的時候,他一個老縣官在這朝廷將覆的朝代也是倚仗他們的勢力在辦案,而這幫人顯然以韓乙和丹穗夫妻倆為主,他不好駁她的想法,便遂了她的意,說:「我這就讓人安排下去。」
第61章 月事晚了 韓大俠,可能要當爹了……
潮安縣的官衙好多年處於隱形狀態, 乍一出場就爆個驚雷,金世春一案如閃電一樣迅速在縣城傳播。行刑這日, 大半個縣的人都來了,菜市口人山人海,南北兩邊的民居屋頂上都坐滿了人,樹更是壓得搖搖欲墜。
臨近午時,金大川父子四人被押上刑場,他們如抽掉脊骨一般癱成四灘爛泥, 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重鑼一響,一群衙役趕著小金村一百七十八個村民靠近刑場,行刑台前擺著兩排共二十個長板凳, 衙役催促領罰的村民自己趴上去。
殺威棒就位, 犯人就位, 衙役揚起殺威棒揮下去,棍棒和肉—體相擊,單衣下的肉浪震盪開,沉悶的響聲伴著慘叫聲從刑台下方朝四面八方傳遞,圍觀的人頂著毒辣的日頭拍手叫好。
還沒輪到挨板子的村民一個個嚇得兩腿戰戰。
「拖下去,再來二十個人。」衙役粗聲喊, 「都老實點,自己抱著板凳趴好,你們亂動亂扭,被砸到脊骨,殘了死了可是活該。」
刑台下哭聲一片,很快,哭聲被慘叫聲壓下去。
半個時辰後,殺威棒染上血色, 一百七十八人領罰完畢,一個個癱在地上嚎啕大哭。
到午時了,重鼓又一響,所有人的目光回到刑台上,發現刑台上多出四個人,是武館的四個武師傅。
潮安縣只有一個劊子手,這個劊子手有上十年沒動刀了,且年老體衰,揮刀無力,他擔心一刀斬不下頭,會砸飯碗,故而稱病不出,馬縣官就請來韓乙和大鬍子等四人—幫忙行刑。
「行刑。」馬縣官投出一根簽子。
「午時已到,行刑。」曹師爺高聲喊。
牢頭取下四名死囚頭上罩的黑布,鋒利的大刀揮起,帶著太陽的鋒芒飛速落下,刀刃貼著枷鎖割肉砍骨,鮮紅的血漿迸濺而出,四顆蓬頭垢面的腦袋落地滾動,一路滾落到刑台下。
小金村的村民如掐住脖子的雞,頓時鴉雀無聲。
「啊!!!」
有人反應過來,大叫著拖著痛得發麻的身體站起來跑,有人嚇暈過去,有人嚇得不敢動,直勾勾地盯著鮮血覆面的腦袋。
「好臭!他嚇尿了!」離得近的人大笑。
「我們走。」丹穗扭頭跟郭飛燕說。
郭飛燕點頭,「你臉色不怎麼好,嚇著了?膽子有點小,你也該跟環娘和李黎一樣在家裡別過來。」
丹穗屏息沒說話,她跟著郭飛燕隨著馬縣官他們一起離開,待遠離菜市口,腥鹹的海風吹散縈繞在鼻前的騷臭氣和汗餿味,她乾噦兩聲,悶悶的胸口瞬間被打通了。
馬縣官回頭看她,問:「曲夫子可要去衙門歇一會兒?等韓義士過來接你。」
丹穗想起衙門後院腐朽的味道,她胸口又堵上,忙擺手拒絕:「馬縣官你去忙吧,我站外面曬會兒太陽。」
「真嚇著了?你不是說你見過死人?」郭飛燕扶著她走出樹影下,她玩笑說:「那你多曬曬太陽,可別嚇掉魂了。」
丹穗又走回樹影下,她擦著汗解釋:「不是被嚇的,估計是曬的,我可能中暑了,熱得難受,又被人群里的味熏得喘不過氣。」
郭飛燕聽了,她帶丹穗去尋個賣涼茶的攤子,等攤主看熱鬧回來,她讓攤主上六碗解暑的涼茶。
「老曲,這兒。」郭飛燕喊住要去衙門尋人的四人。
「噢!」攤主驚叫一聲,「你們、你們跟他們是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