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拿走,最後便宜給外人了。鐵鍋可不便宜,轉手能賣十來貫錢。」丹穗精打細算。
韓乙沉默下來,他沒再囉嗦,他去灶房搓幾根草繩把雜七雜八的東西串起來,拎著兩大坨東西再次翻牆出門。
第三趟,他把六床棉被送上船。
第四趟,他把丹穗背回船上。
天際泛出幽藍色的光,江岸兩邊雞鳴迴蕩,天要亮了,折騰了一夜的兩個人這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丹穗和韓乙睡到日落黃昏,兩人餓得受不了了才爬起床去做飯。
「要把鹽丁被送去戰場上的消息傳出去嗎?」丹穗問。
韓乙點頭,「我要是不說,那些鹽丁的家人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兒子、丈夫去哪兒了,揣著希望找半輩子,咽氣的時候還要念叨。」
「也是,無望的希望最折磨人。」丹穗贊同。
韓乙沉默了會兒,他切菜的動作重了起來,菜下鍋的時候,他恨恨地罵:「害人的東西,他還不如跟老三一樣死在戰場上。」
在他看來,黑大已經淪為朝廷的走狗,跟貪官污吏區別不大。
丹穗沒吭聲,他們兄弟倆的事她不幫腔。
晚飯做好,二人對坐著在廚倉吃飯,丹穗說一些她在麵團上練手刀的心得,韓乙聽她叨叨,緊繃的軀體慢慢鬆懈下來。
飯後二人在船板上散步,韓乙又讓丹穗拿他練手,丹穗怕把他劈死了,任他費盡口舌也不肯答應。
一個有意躲一個故意追,都揣著說不出口的小心思,心底的火苗滋啦啦長。終於,一場追逐變了味,在濃重的夜色里,韓乙扛起笑意喘喘的女人大步走上二樓。
艙門關上,變調的笑鬧聲裹著悶悶之意,風一吹就散了。
「你在哪兒學得這些本事?」丹穗弓著腰氣喘吁吁地問,他頭一次跟她親嘴分明還是笨拙的。
「看得多,有印象。」
「看的誰?」
韓乙不答,手上的動作乍然兇猛起來,他指腹有繭,關節粗大,指骨靈巧又硬,三指在甬道里靈活又急促地翻動,丹穗霎時說不出話來。難耐時,她撐起腰,一手摟著他汗津津的脖子往胸前推。
韓乙順著她的動作咬兩下,他突然抽手,大步下床去點蠟燭,他掌著蠟燭來到床邊,水淋淋的手指又探下去,火光縈繞下,他撩起眼皮盯著她的臉。
丹穗羞澀地蒙上他的眼,可他故意作亂,她漸漸無力支撐,便鬆開手由他看去。
火苗驟然拉長,燭淚滾滾滑落,韓乙抽出手,他拉過她的手握著自己。
丹穗由著他帶動自己,待他呼吸加重時,她推倒他,自己翻身而上,模仿著他的神態,用眼神去侵略他。
韓乙受激,他半靠在榻上望著她,心里生出棋逢對手的興奮,淌著細汗的身體戰慄起來,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也不再蓄力顧著她。
事畢,他下床撿起堆在艙板上的棉被,饜足地躺了回去,將兩人裹了進去。
丹穗趴在榻上小口小口喘息,脊背上移來一隻粗糙的大手,她下意識猛顫兩下。
韓乙拍拍她,他箍著她的腰抱進懷裡,手指細細捋著她,柔嫩的肌膚沁著細膩的汗,摸著堪比上好的綢子。
「腰上的傷好全了嗎?」她嘶啞著聲問。
「差不多了。」
「我看看。」
韓乙懶得動,他推脫道:「明天再說。」
丹穗坐起來,她推他翻個身,清晰地看見猙獰的傷口,傷口中央的一塊兒血痂明顯是剛蹭掉的,他腰上還有血色。
「讓你瘋。」丹穗賞他一巴掌,「不曉得疼?」
說著她要下床去包袱里翻藥瓶,韓乙一把拽住她,他閉眼說:「別費事,我睡一晚就長好了。你快躺回來,別又受寒生病了。」
丹穗順著他的動作倒回他的懷裡,她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逛過青樓妓院?」
「在里面住過,那裡面人雜,我躲避追捕的時候在青樓里躲過。」韓乙沒再含糊其辭,他推開她腦門上汗濕的頭髮,認真地說:「別瞎想,我就你一個女人。」
丹穗咬唇,她心里暗喜,一腦袋砸在他胸前,嬌聲說:「我才沒瞎想。」
男人輕笑幾聲,胸腔里也跟著震動,丹穗動了動,她側耳貼在他遒勁的胸膛上,心跳聲混著笑聲鑽進耳道,她有幾瞬的眩暈,像偷吃一大缸的蜂蜜,從頭到腳都是雀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