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空等三年,終於死了心,再不情願也得承認她一腔真心錯付,她活成了自己一直瞧不上的蠢樣。可能是自暴自棄,也可能是耐不住寂寞,在韓乙三歲時,他的母親成為一個暗娼。
記憶里,他家里常年飄蕩著歡好過後的腥味和膩人的脂粉香,一磚一瓦,一木一草都醃入味了。
韓乙掐住發疼的額角,他七歲時被生父帶離平江城,十七年後,他又從平江城帶走一個女子,還睡了她。
是造化弄人還是他有意放縱他自己心裡清楚,若說是憐惜她的才華、憂心她的命運才帶走她,經過昨夜,他再也沒底氣用這個說辭糊弄自己。他昨夜是清醒的,若不是動了色心,他大可以撂下她在村里遊蕩一夜,死了他就挖坑埋了,活著就帶她上路送去潮州。
男人啊男人,都是一個鬼德性,韓乙啐自己一口,他從小立誓決不能跟他生父一樣,卻走上跟他一樣的路,當個流浪的刀客,拐走一個美貌的女子,若是她再懷了娃娃……
韓乙氣息大亂,他快速走出門,抬手扇自己一嘴巴。
……
丹穗在日落黃昏時醒來,屋外沒有動靜,她掀被下床,拿起捋平褶皺的衣裙穿上。
長著黑霉的木門從裡面打開,院裡落下的野雀簌簌起飛,村莊寂靜,只有風呼嘯而過,卷著白茫茫的炊煙吹向四野,留下滿院的柴煙氣。
「醒了?還難受嗎?」韓乙拎著一隻拔了毛的雞走進來。
「不難受,就是渾身發軟,沒有力氣。」丹穗扶著腰說。
「……應該是餓的,你一天就吃了半碗菜粥。」韓乙垂下眼不看她,說:「外面風大,你去屋裡坐著,我給你熱一碗粥,雞還要好一會兒才能燉好。」
丹穗沒聽,她踩著他的步子走進灶房,問:「哪來的雞?村里還有人?」
「沒人,有幾戶走得急,雞鴨沒來得及帶走,我宰了一隻。等走的時候,我留兩貫錢給雞的主人家。」韓乙掄起一柄豁口的菜刀,這也是他在村里找的。
「我要剁雞,你走遠點。」他說。
丹穗拎起裙擺坐在灶前,她拿兩根木柴塞灶洞裡,盯著火苗問:「我們什麼時候走?」
「只要屋主沒回來,我們就多住些日子。」
丹穗「噢」一聲,她想問他還送不送她去潮州,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她便沒問,估計他也還在猶豫。
兩個人都揣著心事欲言又止,可話到嘴邊又心懷忐忑,於是兩人都不說話,灶房裡只剩剁雞的砰砰聲和木柴燒斷的噼啪聲。
「鍋里熱的有粥,你用抹布墊著端起來。」韓乙突然想起來這個事。
鐵鍋里的水快被燒乾了,篦子上的粥碗裡凝半指高的水蒸氣,丹穗用勺子攪開,她嘗一口,米香沒了,一股子鍋氣,難吃的很,但她眼不眨地給吃完了。
她離開施園時就做好食不飽腹、衣不避寒的準備,眼下能過上飯來張口的日子已經挺不錯了。
雞剁好,韓乙把丹穗趕走,他來燉雞。
「我去村里走走。」她徵詢他的意見。
「行。」韓乙在村里繞好幾圈了,不見第三個人,也就不擔心她一個人出門遇到危險。
這是由五十來戶人家聚集的村落,凡是青磚房都能看見打魚的痕跡,醃入味的魚腥氣、用破漁網圍起來的菜園、用來種菜的廢棄船隻……黃土屋的主人應該是以耕種為生,來不及拿走的鋤頭、掛在牆上的鐮刀、懸掛在檐下的老絲瓜瓤……
丹穗走走停停,等她回到落腳的院落,暮色懸空,天要黑了。
冒著炊煙的灶房裡飄出誘人的香氣,晦暗的民居里,灶洞裡冒出的火光映紅了男人的臉。
「回來了?」
「是啊。」
「洗手,雞肉燉好了。」
兩人一問一答,真把這兒當做自己的家了。
灶房裡暖和,晚飯就在灶房裡吃,韓乙讓她多吃肉多喝湯,「你太瘦了,身子太弱,多吃點,不養好身子,你受不了長途奔波的苦和累,容易生病。」=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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