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慶滿臉堆笑,小跑兩步去迎蘇祈春,「纖纖女郎,你可算來了!」
可?這話聽得蘇祈春心頭一緊,蹦躂的腳步立刻止住了,臉上的笑也瞬間收斂下來,「怎麼了?你家公子出什麼事兒了麼?」
出事兒?他家公子能出什麼事兒?阿慶在心裡叫苦不迭,不把他凍死他就心滿意足了。
阿慶傻笑幾聲,「我家公子好著呢,沒事兒,這不,正在青松樹下站著呢!」
順著阿慶的指引,蘇祈春一眼就見到了陸之山,又在那兒站著,也不知這樹底下有什麼好,天天站在那兒?
不過……
蘇祈春眯眯眼,眼底鋪展出少年清雋的樣子。她不自覺地咽咽口水,心頭閃過無數個誇讚人美貌的詞語。
這麼想著,她不禁看呆了。
回過神後,她在心底哀嘆,這個山哥哥真……
真怪好看的。
兩人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落在陸之山的耳中。
別的倒還好,只是蘇祈春緊張的聲音,陸之山聽著特別舒服,怎麼說呢?就好像曬了次暖暖的陽光,連著他嘴角的冰都被曬化了。
蘇祈春一來,就拉著陸之山坐下,細細地為他把脈。
她瞧著陸之山冷冰冰的樣兒,就覺得他一定不好。
果然,這脈象一如往常的怪異,還是那種非同尋常的怪,一會兒快得像萬流直墜,一會兒又慢得要停滯了一般。
正思索間,手下的人忽然渾身顫了一下,阿慶尖叫一聲,「公子!」
蘇祈春抬頭看,陸之山帶血的嘴角落在她的眼底,一片鮮紅在眸中蔓延。
陸之山捂住自己的胸膛,猛咳一聲,緊接著,大口大口的血就順著嘴唇流下來。
蘇祈春下意識地扶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急切地問:「山哥哥,你怎麼樣?」
她一邊扶著他,一邊還不忘了去摸陸之山的脈相,她眉頭皺了又皺。
不知怎的,陸之山的脈相已完全變了,變得極虛弱,簡直像是瀕死的人一樣。
阿慶急得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在一旁焦急地問:「怎麼樣啊?纖纖女郎?」
這位陸之山他可得罪不起,他還想有生之年去到懷仁堂當藥僮,若是沒伺候好這位大佛,他這心愿可算泡湯了。
蘇祈春從腰間拿出一塊手帕,為陸之山擦拭著嘴角的血,手帕潔白,沒一會兒就染紅了。
蘇祈春越看越心疼,擦著擦著眼眶紅了一圈。
陸之山瞧不見這些,阿慶可瞧得見,他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顫顫地問:「女郎,這是怎麼了?」
沒照顧好陸之山已然是大罪一條,若再把蘇祈春給惹了,他真的要此生完蛋了。
好在蘇祈春很快平復了心情,她擦乾陸之山嘴角的血,又扶著陸之山喝了口水,問:「山哥哥,覺得怎麼樣?」
陸之山緩緩地抬起頭,面對著聲音傳來的地方,卻說不出一句話。
蘇祈春等了一會兒,翻開他的手,將自己的手放上去,陸之山略帶溫度的掌心燙了她一下,她眨眨眼,並不在意,反而笑容晏晏地說:「你可以寫字告訴我呀!」
她滿含期待地望著陸之山,些許碎光揉在她眼底,揉成滿目星光。
青松樹上的松針隨風緩緩地墜落,一點點墜在地上,蘇祈春滿懷期待地等著陸之山的回覆。
陸之山不是大夫,但他也大概猜出此時自己的胸腔內一定都是血,因為他的整個胸腔都在爆裂的疼痛,破碎的血肉里的血一點點滲出來,將他整個胸腔都填滿血。
疼痛讓他麻木又痛苦,可縱使他看不見,他也能感受到蘇祈春心疼的目光,以及她嬌嫩的小手上的顫抖。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於是他忍著痛,翻過蘇祈春的手,認認真真地寫:「我很好。」
「那就好。」蘇祈春看到這句話才大大地舒了口氣,眼角的笑再次湧上來。
阿慶也跟著鬆口氣。
蘇祈春往陸之山身邊靠了靠,一隻手撐著臉蛋兒,臉上笑容滿滿,「山哥哥,你方才真的要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不行不行,我得再給你多開幾副藥才行。」
陸之山的病遠遠沒有想像中簡單,她得再在方子裡加一些藥才行。
阿慶聽得連連稱是,他巴不得蘇祈春給陸之山多開點兒藥,反正只要能把陸之山治好就行,就算熬藥累點兒也就累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