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給他一掌來得及嗎。
「行了。」姜逢不太耐煩地打斷了他,「你現在就只有一條路哦,就是跟著我們一起去找奚穆,已經上了賊船了,你沒有回頭路了。」
「唉……」江臨川裝模作樣嘆了口氣,故作為難道,「我很難辦啊,我當初可是立過毒誓的,若是再插手朝堂之事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徐來冷笑一聲,十分沒有人性:「那就助我收復失地後再去死,隨你死哪兒。」
他起身踹了腳江臨川,「起來,我們得趕緊走。」
三人換下身上招搖的錦衣綢緞,隨意套了粗布麻衣,徐來伸手拈了地上的沙土抹在姜逢臉上:「再往西走就到了涼慶城,那裡都是難民,咱們不要太引人注目。」
「好。」姜逢不習慣地摸了摸自己灰撲撲的面龐,有些羞赧地低頭。
徐來見狀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他伸手捏了捏姜逢頰間軟肉,「很可愛。」
步入涼慶城,裡頭光景果然與外頭大不相同,若不是親眼所見,姜逢怎麼也不相信這世上還會有如此貧苦的地方,如此一看,京城那些流民景象只是亂世的冰山一角罷了。
這裡大多是破屋爛瓦,漆灰的火燒焦痕燎上屋角,顯得潦倒異常,這樣的屋子肯定是不能住人了,只能搭幾個大棚暫時抵禦寒風。
滿大街都是面如土色的難民,嘴唇乾涸皸裂,雙目無神,眼裡滿是一片死寂,有的懷中抱著幾歲的稚兒,稚兒垂著頭,像沒有骨頭似的軟趴趴落在地上,瘦骨嶙峋,面如死灰。
姜逢無措地走過,地上的泥水混合血水發出惡臭,她幾乎無處下腳,徐來看出她的不自在,安撫似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江臨川解釋道:「涼慶城被魏軍攻破之後就一直這樣了,朝廷一直沒有派人來修繕,城中有些腳力的都往南去了,只剩下這些老弱病殘走不動的待在這兒,可也是等死,朝廷放棄他們了。」
徐來哼笑了聲,雖然他常年不在京城,但對朝中事務大體還是了解的:「上頭如今就是有心也已無力了,朝中連年虧損,工部戶部互相推卸責任,就連損耗在哪兒都找不出來,前幾年撥款造船,結果呢?款是撥了,連個船槳都沒見著,這些錢去哪了,是貪了還是污了,連個響兒都聽不著。」
「偏偏皇兄糊塗,他們隨手寫上來的條子他也竟都簽了,若是稍微追究一下都不至於此,哪能叫那幫老傢伙如此放肆!」
姜逢雖是深閨女子,但對朝中之事也有所耳聞,不過她對此卻有不同見解:「帝王之術在於制衡,他並不是糊塗,而是精明。工部與戶部相互敵對,必會卯足了勁兒給對方使絆子,那麼他們誰都無法獨大,在朝中也相互抗衡,聖上只需坐享其成即可,手上不沾腥,自然也就樂得看旁人斗,反正受益的是他。」
「呦?」江臨川倒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獨到的看法,一時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你看得挺透啊,尋常女子倒是很少有你這般模樣的。」
徐來目光危險地睨了眼他擱在姜逢肩上的手,暗含警告道:「爪子。」
「凶什麼凶嘛……」江臨川收回手,悻悻摸了摸鼻子。
「行了。」徐來看不慣他的浪蕩,出聲道,「奚穆家在城北,咱們先去找他。」
城北幾乎是重災區,所見之處皆是焦黑一片,就連人氣兒也沒幾分,徐來輕車熟路帶著姜逢和江臨川二人進了個小巷,巷子深處立著個潦草的茅屋,像是被人隨手搭就的。
徐來徑直走進去,掀開門帘喊了聲:「奚穆?」
裡頭冷不丁傳來聲巨大的物體碰撞的聲音,然後一道身影著急忙慌地沖了出來。
「王爺?」
姜逢悄悄探頭打量了一下奚穆,他眼角道下顎處有長長一道駭人的刀疤,顯得有些面目猙獰,人也生得高壯,凌厲的眼眸看過來,姜逢一時有些發怵。
「臨川?你也來了。」
奚穆顯然有些驚喜,鬆開徐來轉而過來抱著江臨川,江臨川呵呵一笑:「被擄來的。」
「哦……」奚穆又把目光放到姜逢身上,姜逢被這目光看得頭皮一緊,有些不敢與他對視,奚穆問道,「這小姑娘是……」
「姜逢,家中經營點心鋪子的,行二,叫她名字就行。」徐來介紹道。
「哦。」奚穆露出一個明朗的笑來,察覺姜逢有些僵硬的動作,憨厚道,「嗐,妹子你別怕我,我是長得凶了點兒,那在戰場上凶才能威懾敵人呢!不瞞你說,我以前長得可俊了,那十里八村的小姑娘都喜歡我,就是我太搶手了,我爹娘都不知道把我許給哪家姑娘呢,這不,馬上三十了也沒個定數。」
姜逢被他這話逗笑,還從沒聽說過把男主許給姑娘家的呢,與此同時心裡的緊張感也被沖淡了些許,笑眼彎彎看著他。
奚穆又驀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還沒吃飯吧?瞧你們這逃難的模樣,家中沒什麼吃食,只能委屈你們了,不過吃飽是沒什麼問題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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