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再次應是。
孟賀利又細細叮囑他幾句,命他回去睡覺。
「我這裡無事了,今夜不用你,我來守夜,你養足精神,去給我把事情辦好便可!」
心腹感激道謝,正待走,忽然,似記起什麼,猶豫了一下,又低聲道:「道路受阻,武節的信使萬一遲遲等不到消息,出來惹事,日後傳到公主耳中,怎麼辦?」
孟賀利不悅道:「我走之前便留人盯著了,此事無須你多問,我自有計較,你照我吩咐做事便是!」
「是,卑職多嘴。將軍英明,早有防範,卑職先行告退。」
第145章
145
孟賀利目送心腹匆匆回往住處, 立在原地思忖片刻,吐出一口氣,抬腳待也回去, 走了幾步, 忽然察覺身旁似乎有異。
他微微一頓,猛地轉頭,影影綽綽,見那裡果然竟真立著一道黑影。
「誰!」
他目中陡然掠過一縷煞氣,一把按住腰間刀柄, 低喝一聲, 腳下跟著上去,疾步到了近前,看清對方,發現竟是此刻他最不願看到的那人, 臉色大變,於原地愣怔片刻,醒神, 慢慢跪地,叩首道:「卑職僭越了, 請少主人降罪!」
裴世瑜避開他的跪拜, 讓到一旁,忍著心中翻湧的厭惡之情,冷冷道:「是他命你如此為之?」
孟賀利慌忙連聲否認, 道絕非天王授意, 全是自己擅自做主。
「你膽子不小,無授意,也敢如此行事。」
「卑職……卑職是怕附近萬一還有歹人尚未清除乾淨, 若再出意外,公主有所閃失,卑職回去,無法向天王交待……」
孟賀利定了定神,應答。
然而,對面之人顯然並未相信這個解釋,聲音依舊寒若玄冰。
「你信不信?若早幾年,你此刻已經沒命回去再向你的主上去表忠心了!」
孟賀利頓時記起當年謝隱山遭他傷頸之事,至今記憶猶新,不由一凜,不敢再發聲,只深深叩首,額頭陷在雪地之中,人一動不動。
「起來!」耳邊又傳來一道難掩厭惡的聲音。
「我問你,你瞞公主之事,是為何事? 」
事情發生在孟賀利滯留於郡治的時候,一日,他見到一名從武節趕來的信使,因對方亦是秘密潛來的,不敢貿然露面,只能尋他探問公主下落,還刻意隱瞞來歷,他留了個心眼,加以周旋,方知對方是那個名叫的瑟瑟的女子派來的,長公主不幸落入崔重晏之手,武節那邊的人焦急萬分,無奈只能派人前來問公主計,以議對策。
在孟賀利看來,無論何事,也比不過天王的事要緊,何況那崔重晏目的可疑,諒他不敢真要長公主的命,自己這邊好不容易才送公主到此,怎能因這意外中途打斷。
他能有今日地位,自然也不是善茬。
以他一貫行事,獲悉消息後,本想殺人滅口,就當沒這回事,至於武節那邊人的死活,任由它去,然而臨動手前,終究又考慮到那位長公主和公主的關係,萬一若真出大事,自己做絕了事,公主遷怒到主上的頭上,那便不美。
再三思慮過後,他改主意安撫信使,說自己會想辦法將消息傳到公主那裡,叫人潛伏下去,耐心等待,實則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先拖下去,卻沒想到方才和手下人說話,竟都入了裴世瑜的耳。
此刻便是否認,也是遲了。
他只得一五一十說出,見他聽完,眉頭緊皺,又惶恐道:「此事確是卑職的錯,妄做主張。要不要告訴公主,全由郎君定奪便是。」
他話音落下,忐忑等待了片刻,終於聽到他開口,然而,卻非孟賀利以為的答覆。
「他這次千方百計,甚至不惜用苦肉計,逼迫李家公主來此,究竟意欲何為?」
孟賀利一怔,沒想到他忽然改變話題,竟問起此事,抬起眼,見他雙目冷冷地看著自己,一時心跳得飛快,竟比方才更叫他緊張。
「說!」
孟賀利正在緊張思索應對,耳邊已響起逼問的厲聲。
他的額頭開始綻汗。
見孟賀利依然定著不動,顯還是不願如實供述,裴世瑜目露怒光,一把抽出他腰間的佩刀。
一瞬間,雪亮而冰冷的刀鋒,架在他的脖頸之側。
「你說不說?從前你那上司是運氣好,你莫非也想賭運氣?」
孟賀利一凜,知他應非恐嚇。
幾年的光陰,看起來絲毫沒有消去他對天王的恨意。
事實上,天王此次費如此大力,要李家公主來此,真正意圖到底為何,莫說是他,便是朱九,恐怕也未必敢說確切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