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霓裳頓了一下。「我出來已有些時候了,思歸心切,想儘快回去,不知天王能否予以成全。」
「你的傷也未痊癒,不必如此著急。」
「只是些擦碰的淺傷而已,並無大礙。」
李霓裳見他目光微動,視線在自己的臉上又停了片刻,忽然,不急不慢地道:「你還沒告訴孤,孤先前要你考慮的事,你究竟想得怎樣了?」
李霓裳一愕,終於醒悟。
原來,這才是天王叫她來的目的。
他仍未放棄之前的念頭,而她本來卻差點已經忘了此事。只因昨夜經歷,尤其,被他面對死亡展現出來的坦然與灑脫之態感染,便想當然地以為他有所改變了。
原來並沒有,只是她以為而已。
她的心中不禁湧出一股摻雜了幾分無力的氣惱之感,卻仍極力壓下。
「我的答覆與先前無二。此事我確實無能為力,恐怕沒法為天王效力。」
「孤昨夜救過你,替你擋了災禍,你難道絲毫也不知感恩?」果然他開始變臉,話裡帶出幾分不滿的語氣。
「天王若是這樣說,我也提醒一句,昨夜是我先去報訊救天王的。」
他一頓,眉峰再次動了動:「孤還叫朱九先護著你下去了!」
「天王好像忘了,是我先想起那條逃生道的!」
話音落下,直到看到對面之人氣惱似地投來目光,李霓裳才醒神,你一言我一語,自己竟和他拌嘴似地,為誰救了誰而爭了起來。
當意識到此事後,她本當感到後怕。
在她面前的這位天王,依舊還是從前那位生殺予奪的天王。但卻又不知怎的,或是昨夜她曾提刀親手殺了人,在對方的刀口之下,奪回了曾保護過她的人的性命;又或者,是她也曾親眼目睹過此刻眼前這個咄咄逼人的天王,一度也曾是如何狼狽和虛弱的模樣。他也會流血,面對死亡之時,也同樣無法抗爭。
此一刻,她竟絲毫也不覺恐懼。
「你也很是固執。不知好歹。」
對面之人方才顯出來的一點好心情,顯然早也不翼而飛了。在保持了片刻的靜默過後,他面無表情如此道了一句。
李霓裳一時無暇去揣摩他話中那個「也」的所指,到底是相對於他自己,還是別的什麼人。
「天王叫我來,若還是為了此事,恕我不再奉陪。要殺還是繼續扣我不放,也悉聽尊便!」
她自座上起身。
「站住!」對面輕叱一句。
「你也不怕武節出事?」
李霓裳對上他兩道沉沉的目光,輕輕點頭。
「看來,天王更願意看到我被迫胡亂答應下來,實則陽奉陰違,到了最後,天王才知是一場空。」
「或者,我也不敢保證,我若那樣見到了裴二郎君的面,會不會將天王要我要做的事都告訴他。到了那個時候,就看他的意思。他若願意,我便無妨。但他若不願,或將如何看待天王,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的。」
話音落下,堂中再無任何聲音響起。
李霓裳向著對面之人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在她的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長長的嘆聲。
「靜妹早就走了,虎瞳仇視我,這幾年間,我也不止一次想尋裴世瑛議事,他指著鼻子罵我,如今,就連小女娃你,也敢當面違抗我了……」
「世上只剩我孤家寡人一個了……」
這聲音聽去極為沮喪。
李霓裳絲毫不為所動,徑直走到了堂門之後,抬臂欲開門出去,那道聲音再次響在了耳邊:「罷了!換一件事。」
李霓裳遲疑了下,轉頭望去。
「你過去,替孤將他帶回到孤的面前,如何?」
李霓裳一聽,差點沒冷笑出聲。
這事她要是能做成,大概自己也會相信,她李霓裳真是天降祥瑞。
「天王都做不到的事,我怎可能?」
她轉頭,就要開門出去。
「小女娃,有一件事,不知你是否聽過。」身後忽然又傳來了一道聲音。
「三年前,就在潞州城外的兩軍陣前,他為表與我的斷絕之心,曾親自切下了他的一根手指,叫謝隱山送到我的面前。」
李霓裳的耳畔嗡鳴驟起,指尖發冷,心臟宛如凝固了似的,一路不斷沉墜下去,將她的雙足,死死地釘在了門後的地上。
她只聽聞那夜他在極度憤怒之下,當眾自揭身份,大戰草草收場,隨後,他自己也遠走河西,從此再沒返回中原一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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