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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霓裳離他最近,下意識扶了一把, 卻覺他身體沉重異常, 大半竟直接壓在了她的肩上,令她整個人跟著一歪,幾乎就要撲地, 勉強站住, 抬目,才發覺他人竟昏過去了,這才醒悟, 他承接木匾,不但傷了肩臂,體內血氣必也牽到了,只是一直抑著不曾表露,此刻應是頂不住了。

朱九從地上飛身爬起,箭步趕上,矮身下去,將人轉負在了自己的肩上。

議事堂的木樑在烈火中發出了陣陣清楚的爆裂之聲,瓦片噹啷啷地不斷墜落在地,煙氣蔽目。好在朱九熟知方位,領著李霓裳和跟在後的僕婦,從火勢最小的西南角沖了出去,又一口氣奔到後營。

從前便是在此地,李霓裳差一點喪命刀下,印象極為深刻。

記得前次為躲追兵,裴世瑜帶她緣繩,從崖壁徑直下到了下方的一條山道上,隨後沿道而下。附近還有另條謝隱山等人走的繞道,同樣可以下去。

朱九此時也搜來火杖,再次背起天王,跟隨李霓裳上路。

她憑著記憶,一邊觀察一邊前行,找到方向,帶著人,進入了一道狹窄的岩體裂縫。

火把的光舔舐著低矮的岩頂,耳邊只剩腳步和漸漸粗重的呼吸聲。幾人艱難地行走在犬牙交錯的山體裂縫裡,一路緩緩下行,終於,跟隨著李霓裳,來到了當時的那個出口,卻被迎面而至的一塊巨石擋了去路。

當初謝隱山為杜絕隱患,用數十人的合力,才將這一塊巨岩抬來,將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就憑他這幾人之力,怎可能撼動半分。

來到這裡,本也沒指望能立刻就出去。只是希望在大火卷遍整座天生城後,人能暫時在這個深在山腹內的通道里避火,等待燒完,火熄過後出去。

天王方才已甦醒過來,朱九將他小心放下,解了自己外衣,鋪在一塊平坦的地面之上,助他臥下,再將他自己的外氅作被,蓋他身上,隨即在旁守護。

僕婦們見終於死裡逃生,應當是無事了,徹底松下一口氣,都擠坐在最遠的一個角落裡,不敢打擾。

李霓裳熄滅剩下的最後一支火杖,以節省照明,自己也靠坐了下去。

方才只顧尋路逃生,此刻放鬆下來,那滿身的疼痛之感便又襲來,人更是筋疲力盡。

她也在天王的近畔坐了下去,斜倚在一道岩壁之上,閉了眼睛。

四周陰冷沁骨,她用身子暖著腰腹間的小金蛇,抱膝蜷身,將自己緊緊地縮成了一團。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耳中忽然傳入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她一驚,倏然睜眼,原來是朱九燃起火杖,舉著正朝外走去,應是去察看外面的火情了。

而李霓裳也發覺,自己的肩膝之上,不知何時,多加了一件厚衣。

她抬起頭,借著火杖的餘光,見遠處那幾個僕婦東倒西歪地靠在一起,應是倦極都睡著了。天王仍臥在附近,閉著雙目,那件蓋他身上的外氅卻不見了。

隨著朱九轉過拐角,火光消失,眼前重歸黑暗,但那一張慘白的臉,還是留印在了李霓裳的眼帘里。

她站起來,循著石壁摸索,來到近前,欲將氅衣重蓋在那人的身上。

「我不冷!你披著!」一道低弱的聲音忽然響在李霓裳的耳畔。

她沒理會,將手中的衣物展開,才蓋回去,察覺地上之人動了一下,似要強行推開,想到自己所遭的這一段悲慘經歷,起因全是出於此人那無理到極點的荒唐要求,心中忽然一股惱火升了起來,更氣自己,何以無用到如此地步——與她有著天然血脈相連的李家人也就罷了,連這個人,她竟也做不到不管不顧。

「誰要你的衣裳!還是你自己蓋好罷!」她冷聲道,強行將氅衣落了回去,接著便摸回到了原地,重又蜷坐下去。

半晌,岩隙內靜悄悄,只聞那頭僕婦暢快打起來的幾道長長短短的呼嚕之聲。

「小女娃,你在生我的氣?」

黑暗中,李霓裳忽然聽到天王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他聲音很輕,語氣仿佛帶了點小心翼翼的味道。不但如此,連平日自稱「孤」的習慣也忘記了。

「天王言重。我怎敢如此。」李霓裳頭歪靠在身後的岩壁上,眼也未睜,只淡淡應了一聲。

耳畔再次陷入了沉寂。

李霓裳渾身又乏又痛,懶怠再說半句話了,以為那人就此也會自討沒趣沉默下去繼續各養各的神,不料片刻過後,聽到他又嘆了一口氣。

「你為何要給我傳信?昨夜若是不知消息,我極有可能或已被那些龜孫兒燒死。我若是死了,對你不是更好嗎?」

李霓裳頓了一下,實是不知該如何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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