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聽令,不許攻城!掉頭回去,等後續命令!」
很快,大隊的人馬,開始陸續掉頭。
這時,從隊伍的後方疾馳來了一騎快馬,馬上之人沿路高聲喊話。
「糧草已到——」
「天王有令——」
「攻下潞州,不得延誤——」
漸漸地,風中傳來清楚的呼喝之聲,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本已開始掉頭返回的前鋒隊伍又起一陣騷動,無數的軍士站定,相互議論,接著,不約而同,齊齊全部望向謝隱山。
方才已被制服的劉良才此時恢復精神,趁機反擊,竟叫他從轉面過去分了神的孟賀利手中掙脫出來。
他立刻連滾帶爬地沖向何尚義,指那傳訊的方向,嘶聲吼道:「聽見了沒?糧草已到!天王命到!」
「這才是天王的命令!」
「抓住這姓謝的!殺了他!這個吃裡扒外,膽敢公然作亂忤逆天王的逆賊!」
場面也迅速混亂了起來。
許多軍士轉身,握緊兵器,在軍官的指揮下,再次朝著謝隱山圍來。
很快,他便陷入了重重的包圍,前後左右,刀槍劍林。利刃反射火光,如一道道暗紅色的光芒。
孟賀利待再去追劉良才,他的親兵早已迅速湧上,阻在二人中間。
他轉頭,又見信王被困在包圍圈的中央了,心中驚駭,一面呼喚信王身畔的部下全力護他脫困,一面奮不顧身,自己也朝那方向衝去。
何尚義此事也不再搖擺,假意安撫了幾句驚魂未定的劉良才,便轉向謝隱山。
他知對方武功不凡,唯恐自己步劉良才後塵,也落入他手成質,不敢過於靠近,只停在眾軍士的身後,喚了一聲信王。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受縛吧!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盡力保住你命,等回去了,也可替你在天王面前求個情。」說完,卻見他並無多大反應,仍定在原地,整個人看去似極郁懣,又似在猶豫不決。
「謝隱山!」
片刻過後,他直呼名字。
「天王傳令已經如此清楚了,難道你還敢公然抗命?」他疾言厲色地叱道。
謝隱山此刻心中的沮喪之感,實是難以言表。
他知劉良才不會聽從己命,便設計用假信分他心神,伺機將他制住。
只要控制了他,剩下一個何尚義便容易對付。拖上些天,等他面見天王,將裴世瑛的話轉達過去,料天王便是有再大的憤怒,應當也會平息幾分,至少,向來不會再繼續發兵,如此逼迫。
怎料事情不巧,竟又出了這樣的意外,實是叫鬱悶難當。然而,轉念再想,大好的轉機,分明就在眼前,若不抓住,怎能甘心。
今日無論如何,他也要殺出去 。
謝隱山迅速驅散了心中的沮喪之情,抬起頭,雙目環顧四周,抬手,按住刀柄。
「大家都是兄弟,我本實在不願刀劍相見,但實是有事,不能留下,我請眾兄弟給我行個方便,不要為難。」
「我保證今日之事,實是出於誤會。你們今日放我,絕非是對天王的不忠,相反,等事情過後,我還會為你們記功,請天王予以獎賞。」
「但是!誰若是執迷不悟,不聽我勸,那便只有一句話了。」
謝隱山的目光轉為凌厲,收緊手掌,慢慢拔刀。
「擋我者死!」
刀刃不過半露,在他身畔的眾將士便仿佛感覺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殺氣,不由心生忌憚,慢慢往後退去。
「不許後退!誰敢包庇,以同罪論處!」
何尚義心中對他實是存著忌憚,聽見劉良才在身後的不遠處不停地怒吼,逼人向前,腹中暗罵了幾聲,自己自然不會照辦,正要召來更多手下,耳中又聽到一陣士兵所發的喧譁之聲。
這喧聲與方才傳訊時的動靜不同,充滿驚惶,還夾雜馬嘶之聲,似是大隊人馬中出了什麼不好的狀況。
何尚義循聲扭頭望去,看見一道騎影仿佛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了大軍的隊列當中,似利箭劈波斬浪,縱橫馳騁,所向披靡,迅速地朝著自己這個方向衝殺而來。
起初他看不清對方是誰,更奇怪附近軍士們的反應,仿佛眾人都認得此人,起初一陣雜亂的喧嚷過後,非但不去圍攻阻攔,反而迅速自動分道,叫那人簡直如入無人之境,在千軍萬馬當中,竟如流星一般,肆意疾馳。
「是河東少主!」
在混亂的喧囂聲中,何尚義聽到了這樣的聲音,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