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瑜驅馬,回頭迎了上去,待雙馬交錯,俯身探臂,一手攥住龍子的馬韁,另手箍住李霓裳腰,一個騰身,帶著她順利地轉到了龍子的背鞍之上。
「閉上眼!」
「靠著我!」
「坐穩了!」
他雙目緊緊盯著前方那道溝澗,對身前的女郎叮囑道,旋即雙腿夾緊馬腹,策馬一陣疾奔,令馬速達到最快,一口氣衝到了溝澗前,接著,猛然提韁,帶著龍子,爆發似地,一躍而起。
李霓裳依言閉目緊緊靠貼他懷裡,突然,只覺心一浮,整個人騰雲駕霧似地升空而起,伴著一陣暈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覺身子一沉,心跟著落了地。
她睜開眼,龍子四蹄已是穩穩地落在了對面。
此時謝隱山帶著人也追到了,然而,又遲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匹不知從哪裡冒出的駿馬載著他二人離去。
「小郎君!小公子!不要走!」謝隱山隔澗喊道。
「姓謝的,替我給老賊傳句話,下次再遇,叫他當心,小爺我要他腦袋!」
伴著一陣快意的大笑之聲,裴家兒縱馬疾馳,身影轉眼便被晨霧掩蓋,消失不見。
謝隱山胸中鬱悶得險些嘔血,策馬在澗前徘徊片刻,無可奈何,正待收兵回去先報告天王,忽然一頓。
天王不知何時自己也已追上來了,停馬在他方才來的斜坡崗頭之上,坐於馬背,眺望對面。
那裡,煙霏露結,晨霧鎖林。
早便寂闃無人了,晨霧的深處里,唯有一二道晨鳥喚晴的脆鳴之聲傳出。
謝隱山催馬到了近前。
天王執鞭的手垂落在了馬背的一側。
含著昨夜濕寒的晨風掠著他的衣袖。他始終望著對面,人一動不動,目光惝恍迷離,如在歷夢。
謝隱山不敢打擾,在旁悄然等待之際,忍不住也暗暗思忖起自己無意從那個韓枯鬆口里聽來的半句話,費力地搜刮著殘存的早年記憶。
他曾撞遇過天王與那位裴家女相見,就在那回天王向他解釋匕首來歷之後不久。彼時一切都還靜好,年紀也小。她眉語目笑,少年的宇文世子凝目痴望。
記得也是因了她的到來,謝隱山才匆匆結束遊歷離去——因世子接下來忙於陪伴那少女遊玩,無暇再顧及他了。
他的腦海里,終於依稀地浮現出裴家女一副顧盼生輝的眉眼。這才驚覺,這裴家子果然與她頗為肖似。
「天王!天王!」
林中忽然響起陣陣焦急的呼喚之聲。他扭過頭,見是陳永年等人尋了過來。
「替孤送一道信去河東!」
只見馬上的天王收回目光,僵硬地別過臉,低聲一字一句地道。
「你親自去!交到裴世瑛的手上!」
「告訴他,他若是不好好回話,不能叫孤滿意——」
謝隱山看見天王目光亂爍,神情慢慢轉為狠厲。
「孤便不惜代價,全力發兵,踏平河東!」
天王言罷,猛地挽韁,掉轉馬頭,撇下方追上的眾人,縱馬疾馳而去。
裴世瑜甩下追兵出山,此時天色大亮,韓枯松等人也順利突圍而出,兩邊匯合。
為防後頭繼續追趕,一行人不敢停留,繼續沿黃河西的野道和荒原一路北上,穿過早年的京畿道,繞過這一切意外的肇始之地龍門關一帶,又繼續北上,進入丹州,最後抵達裴世瑜先前奔襲之時曾走過的磧口渡一帶,完全地進入了裴家所控的勢力範圍,可以先歇一口氣,待整休過後,再慢慢踏上回程不急。
當日的黃昏,一行人入了當地驛館。
回顧這一趟經歷,從她掉頭北上送信起,先後經歷渡河、風陵莊的圍捕、逃入山中洞穴過夜,到被抓,帶回天生城,直到最後此刻,終於涉險脫身。
短短不過十來日而已,卻是九死一生。李霓裳此刻回想,便如同做了一場漫長的光怪陸離的驚魂之夢,即便已經夢醒,也仍是心有餘悸。
這兩天在路上,她全憑意志堅持,此刻終於到了安全的地方,人可以徹底放鬆下來,入屋之後,她顧不得整休,在躊躇一番過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又出來了,去尋裴世瑜,想請求他能否派人再去確認一下,是否已有瑟瑟消息。
那夜在風陵莊中,謝隱山到來之前,白四曾派人出去辦這件事。隨後就是追捕。事便沒了下文。
瑟瑟雙腿斷了,又孤身一人,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她疑心崔重晏已誤會她葬身黃河,害怕他回到那天晚上過夜的地方之後,發起狠來,遷怒瑟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知道許多秘密的瑟瑟給殺了。
出來後,她看見裴世瑜與枯松大和尚正停在走廊里,兩人不知為了何事,相互拉拉扯扯,好像在推讓什麼東西,邊上站著此處的驛丞。忽然見她現身,裴世瑜立刻丟下人,走來問她為何還不休息,當聽完她吞吞吐吐地提出這事後,點頭,當場喚人交待事情,命去聯絡白四,又安慰道:「你放心。白四做事一向穩妥。那夜他已派出人了,應當很快會有消息。你快去休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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