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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情如同火情,他當即留了一支守軍把守天生城,自己點大部精銳連夜出發去往蒲津。然而出去十數里地,細思不對。

孫榮的這支殘軍,即便如此打下蒲津火燒糧倉,對天王經略關中的大勢也無大礙,奪回只是遲早的事,且一旦受到夾擊,便成瓮中之鱉。守衛潼關的那個將領梁猛,若是如此一個魯莽之輩,天王也不必耗時半年之久,才艱難打下潼關。

謝隱山越想越是疑慮,當即召人詳問,又知送信之人傳到消息後,便以軍情緊急需他再求援軍為由匆匆離去,並未出示蒲津守將的印信。他命部暫停,自己率了一隊親衛快馬返回,才到天生城下,便見營寨的山腳下喧嚷一片,一人自稱青州來使,帶著約數百人,正在山腳之下擺陣,要求送出叛將戴厚,否則必將攻入山門踏平山寨。正搖旗吶喊揎腕攘臂,忽然看見謝隱山迴轉,當即逃散。謝隱山縱馬趕上,將那領頭擒住,不過略施酷刑,那人便將事情交待得一乾二淨。

原來這些都是數日前被打散的原潼關殘兵,因孫榮軍中對待軍士殘酷,軍餉又長久不能及時發放,既已落單,這些人便無意再返,一時卻又不知出路何在,聚在一起,正商議落草為寇,遇到了一名出手闊綽的青年郎君,也不知他是何來歷,言今日謝隱山將率大部離去,天生城裡留守不多,命他們前去鬧事。這些人見有錢可拿,謝隱山又果真走了,便欣然從命,卻沒想到,這麼快他便迴轉。

謝隱山又盤問青年樣貌,聽罷,抬目望一眼營寨,立刻疾奔而入,果然寨內已是生變。戴厚被人刺死在了屋中,頭顱也失,那下手之人卻早不見蹤影,想是趁亂,也已逃逸。

謝隱山懊悔不已。

他已猜到此人身份了,應當便是齊王的那位義子。早就聽聞此人乃是齊王麾下最為傑出的青年後起之秀,果然手段非一般人能比,日後恐怕將成天王統一天下的一個阻礙。更反思自己,戎馬半生,罕遇敗績,今日一天之內,竟一敗再敗,皆栽在了後輩手裡,甚至連那個從他手中活生生劫走崔女的少年身份也沒弄明白,真真是後生可畏。

謝隱山這邊幾欲嘔血連夜具書去向天王陳情謝罪不提,這個大雪夜裡,李霓裳也是吃了些苦頭。那少年不知何故,後來一句話也不再和她說,強帶她在馬背上冒著風雪奔了大半夜。

畢竟和對方素不相識,同乘一騎,難免肢體碰觸。起初她極是留意,儘量坐直,以減少對身後少年的冒犯。苦於他一直不曾停馬,他那坐騎又不知是什麼種的良駒,只顧朝前疾奔,越跑越來精神,沒有半點疲倦停腳的跡象。

她卻不同,白天被他帶著穿山越谷,跋涉在冰天雪地之中,實是憑著一股性氣,不願再拖累救下自己的人,咬緊牙關,方勉強撐著跟到了最後,其實早就疲乏不堪,此刻又不得休息,連夜繼續乘馬。

煎熬著挺了一陣子,實是太過乏倦,也不知何時起,身子鬆軟下去,上下眼皮終也是控制不住地黏在一起,她打起盹,半睡半醒,如此迷迷糊糊,也不知閉目了多久,忽然,耳中依稀飄入一陣嘈雜的聲音,似有人在說話,她被驚醒,恍惚睜眼,發現一團漆黑,仿佛連頭帶身子,全被一件狐裘包裹起來,背則完全抵靠在了一具暖烘烘的堅硬的胸膛前。

短暫的茫然之後,她意識到自己睡過去了,這段餘下的路程里,整個人怕是都倚靠著他的,急忙一把扯下還蒙頭蓋臉的雪氅,從那一堆豐厚的狐裘領里鑽出個頭,飛快環顧四周。

應已到目的地了,馬停在一間看起來頗大的客棧門前,幾個人挑著燈籠站在雪地里,都已經不說話了,全在看她。她再轉頭仰臉,一下便撞見身後之人那兩道冷淡的目光。

他微低頭,正在看她,似要等著看她到底何時能自己醒來,而他雙臂此時依然持握馬韁,順帶自也仍是將她穩穩地攏在他的身前,不至於因為睡著而從馬背上翻落。

此時李霓裳完全地清醒了過來,猝然坐直身體,離開這人胸膛。

他也面無表情地撒開了馬韁,自顧下馬,邁步朝內走去,將她一人剩在馬背之上。

雪地里那幾名看起來像他隨從的人卻還在望她,神色無不驚奇。

為掩窘迫,李霓裳只得朝幾人笑了一笑,隨即小心翼翼地抱了馬鞍,正待自己也下馬,這時,只見客棧內急匆匆奔出一名年長些的人,一眼看到那人,難掩狂喜之色,迎上緊緊攥住他手臂,上下打量幾眼,長松出一口氣,接著,便立刻又抱怨起來:「少主!小郎君哎!你不聲不響,將我們拋在此,自己到底去了哪裡?若再不回來,我便要告訴君侯了!」

不經心地應:「不是已留書於你了嗎,怕甚,事畢,我自然會回。」說罷掙脫出來,將手中馬鞭隨手丟給一個匆匆跟上的侍從,步也未停。那人搖頭嘆氣。顯是這位「少主」一貫皆是如此隨心所欲,絕非頭回這般行事了。嘆氣畢,忽然又看見馬上的李霓裳,也是面露訝色,不禁扭頭再望向自己少主。

他此時仿佛才想起來,略停步道:「她是我路上偶遇撿的,你們領她進去先歇下,」語氣平淡。

那年長之人顯然滿腹狐疑,卻也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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