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麟站在馬下,手掌抬起,江妤順勢將手放入他的掌中,他略微使勁,江妤從馬背上落下,撲了蘇念麟滿懷。
瞧著兩人的舉動,溫凝眉頭一皺,快步走到兩人身旁,抬手便把江妤從蘇念麟懷中拽出,冰涼的手掌覆在江妤臉龐之上,將她動了個哆嗦,撇過頭不滿地望向溫凝,「溫姐姐冷啊。」
說著她一眼瞧見溫凝披著的大氅分外眼熟,仿佛是前幾日自己幫兄長買的,見此江妤圓圓的眼睛中滿是調侃地笑意,「哥哥的大氅怎會在此?」
寒風颳過,溫凝緊了緊肩頭的大氅,瞧著身前少女凍紅的鼻頭,抬手給了江妤一個燒栗,「明明怕冷得很,為何這麼冷的天怎麼還非要跟來?」
姐妹倆正說著話,那頭江子安瞧著蘇念麟拴好馬兒,便快步走來一把將他拉住,江妤一偏頭就瞧見兩人彎著腰往茅草屋中鑽,「快隨我進來瞧瞧,那位婦人究竟生了何病?」
踏入屋內,大約是大夫天性,蘇念麟並未關注旁的,一眼便瞧見躺在床上那位面色蒼白的婦人,他快步上前,衝著傻站在一旁的李更夫道:「將她手腕取出來。」
李更夫依言將婦人手腕取出,只見蘇念麟從袖袋中取出一方白色手帕,覆在那婦人手腕上,隨後便替那婦人把脈,過了片刻,他將帕子收起,道:「原本只是風寒,大約是之前的大夫開錯藥方,病症未得改善,一直拖著如今倒成了肺癆,此處太冷不方便養病,一會將病人帶回善堂吧。」
李更夫瞧著蘇念麟滿身凌厲不像是擅長醫術之人,有些懷疑地看著他,而身側的江子安見此,開口道:「李更夫,你莫瞧他年輕,醫術可是十分高明,常人想要尋他……」
「好了,蘇兄莫要打趣我,你們方才可有問到有用的線索?」還未待江子安說完,蘇念麟便出言打斷。
「此人便是人證,他親眼瞧著有人將鄭家姑娘,就是那具女屍擄走,帶入陵江客棧。」
兩人正說著,便瞧見江妤兩人發間覆著白雪,小臉凍得通紅往裡頭走來,恰好聽得此言,「那位黃掌柜多半是知情者,恐怕還是幫凶!」
隨著江妤話音落下,一位影衛站在門前,「小姐,馬車到了。」
「有什麼事回府再說,李更夫你將你的夫人抱上馬車,影衛會將你二人送到善堂。」溫凝隨著影衛走到外頭,只見還未過許久,雪便覆蓋整片大地,一輛暗色馬車停在門前。
李更夫衝著幾人不住道謝。
「我們如何回去?」江妤瞧著漸行漸遠的馬車,逐漸消失在雪中,她轉頭望向身側二人。
「勞煩兩位同我們一起走回去吧。」溫凝瞧著江妤似乎要往蘇念麟身旁鑽,便抬手將她按住,拉著她踏著雪往前頭走去,後頭兩位男子皆是無奈一笑。
與此同時,沁香樓的暖閣中,阿眠跪在屋中,美人榻上半躺著一位男子,垂下的紗簾擋住他的容貌,垂下的衣擺上繡著四爪金龍昭示著此人身份不凡。
「你可對我有怨?」透過紗簾只見那男子,一手撐著膝蓋,另一隻手把玩著酒杯,語調慵懶。
女兒不敢。
阿眠話音落下,那男子便將手中的酒杯砸到阿眠胸口,瞧著力道不輕,而她紋絲不動跪在原地,嘴角溢出血跡,她手背一抬便將血跡抹去。
「不敢?如今我瞧你倒是敢得很,你來這荔城也有十數日,為何還未進入城主府?」紗簾後的男子坐起身子,語氣不複方才的慵懶,冷聲道,「若我今日不來,倒也不知你竟與江家人廝混到了一起。」
風透過半開的紗窗吹入,吹得阿眠渾身發冷,卻未有她的心冷,她一言不發,眸中帶淚望著美人榻上那位男子,還記得幼時自己躺在屍山血海之中,這人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在自己身前,此後自己便被他收為義女,養在膝下。
那時大約是年幼失怙,過於悲傷被所謂的親情迷了眼,如今細細想來處處都是蹊蹺。
「為父對你寄予厚望,如今你卻陽奉陰違,你在此好好想想,明日我再來瞧你。」那人透過紗簾瞧著阿眠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頭一軟,畢竟是自己培養出來籠絡權貴的棋子,若是折了還得費心重新培養,他隨手將一罐治內傷的藥丟在桌上便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玉翼嬋娟
【出處】
元·王仲元《粉蝶兒·集曲名題秋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