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雲卿話音落下,屋內除了傷員的哀嚎與木柴燃燒的噼啪作響,再無其他聲音。
江妤瞧著眾人慘狀,眼中划過無措,身側的蘇念麟見此,彎腰在她耳畔輕聲道:「江姑娘,不若讓他們尋個地方好好修養。」
聞言江妤頓時眸色一亮。
「這位捕頭大哥,您看這兄弟們皆身受重傷,您瞧我是蘇副城主府上的,不如由我們替您將這雲卿送完北疆。」她走至捕頭身旁,從袖袋中取出昨日蘇念麟交給自己的令牌。
聞言捕頭神色驟變,目光中滿是懷疑,掃過江妤身側幾人,還未開口,便瞧見江妤從腰間取出數枚金瓜子,放入他的手中,輕聲道:「您放心,我們必然會幫您把事情辦妥,您不如帶著兄弟們尋一處地方好好修養一番。」
瞧著手中的金瓜子,那捕頭斟酌片刻,心中暗道如今他手下皆是身負重傷,再無餘力押送雲卿,那殺手瞧著皆是亡命之徒,若無江妤幾人,他們多半要橫屍荒野,當即點頭同意。
與此同時,陽光破開雲層,踏著泥濘的山間小道,捕頭帶著手下就近尋了個小村落養傷,江妤等人則帶著雲卿回了蘭溪巷的宅子。
回到府上,江妤便帶著珠紫尋了一處空房將雲卿關入其中,蘇念麟落在身後瞧著她毫不把自己當作外人的模樣,眸中划過笑意。他倚著門框,伸手攔住踏出房門的江妤,語氣中帶著誘哄。
「江姑娘,在下聽聞今日德勝樓有酒市,不如出去瞧瞧放鬆片刻?反正那芙蓉膏如今也未有線索,說不定那酒市人多口雜的,能聽到些許線索呢。」
聞言,江妤頓時眼眸一亮,她自幼喜歡熱鬧,往常京中有何集市,她都要去瞧瞧,可自打來了這荔城,先是父親被抓,緊接著自己被人構陷,為了洗脫冤情,四處奔波,已是許久未逛過集市。
「酒市?我怎從未聽過此等集市?」
「酒市顧名思義便是德勝樓的老闆將各地的美酒搜羅到荔城,請了愛酒之人前去品嘗。」蘇念麟走在江妤身側,溫言解釋。
兩人順著青石街道往德勝樓走去,沿路兩旁的鋪子皆是掛上了酒旗,江妤如誤入花叢的蝴蝶般,四處張望,時不時被某樣有趣的事物吸引注意。
蘇念麟嘴角帶笑瞧著身前少女,迎著光蹦蹦跳跳的身形,漸漸與年幼時的那小小的身影重合。
不多時,他二人便站在德勝樓門前,酒樓寬大的廳中擠滿了人,微風拂過醇香的酒味撲鼻而來,江妤頓時暈頭轉向,抬手揪住身側蘇念麟的衣袖,他眸中划過得逞的笑意,抬手攬住江妤肩膀,帶著她擠入人群。
「小二,昨日便預定的天字號雅座。」蘇念麟一手攬著江妤,一手從腰間掏出一枚木牌丟給不遠處的小二。
那小二頓時喜笑顏開,趕忙從人群中擠來,「貴客臨門,快快樓上請。」
兩人剛落坐,便有小二備好酒菜,一連串吉祥話像不要錢似的,蘇念麟挑選的雅座靠窗,樓下一陣喧囂,江妤探頭望去,只見行人三三兩兩圍坐一團。
「聽說了嗎,清河縣縣丞今日來城主府求救了。」酒肆前站著身著墨色短打的男子,正與身旁的人說著閒話。
「我聽我家婆娘說,那李家村有不少人染上了疫病,聽說那些人神色癲狂,六親不認啊。」
「對,我也聽我遠方表親說,今日縣丞前來便是為了此事,想求名醫回去診斷,不知城主是否會答應。」
「自然是不答應的,我家兄長在城主府當值,他與我說城主不過是做做樣子,過幾日便要將那村子的人都活埋了,以免疫病流出。」
……
聞言,江妤心頭一驚,前些日子在此處聽聞李家村有了瘟疫,那染病之人的症狀與吸食芙蓉膏別無二致,本想過幾日去瞧瞧,沒想到今日便聽聞有人要滅了李家村。
「莫急,用完膳,我帶你去城主府瞧瞧。」蘇念麟瞧著她坐立不安的模樣,心中瞭然。
深秋的午後,蟬聲陣陣,陽光透過竹林,在城主府的書房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蘇念麟帶著江妤趴在屋頂,悄悄地取下一塊瓦片,只見林宏坐在桌後,一名身著藍色官服的男子立於堂下。
「趙括,那李家村究竟是何問題,怎鬧得沸沸揚揚?」林宏不悅,近日這荔城出了諸多命案,不過幾日朝廷便會知曉,上元日近在眼前,來日去京中述職,自己恐成棄子。
想到這裡,林宏萬分頭疼,抬手輕揉眉心。
「大人,求您派幾位大夫救救李家村的村民吧?」聞言,趙括當即雙膝跪地。
「半月前,李家村的李青帶回些許散發著惡臭的黑色膏體,與村家世較好的男子說此為神仙散,只需一點便能讓人快活似神仙,好奇之下他們便討要了一些,用過一次,那幾人果真如李青所言飄飄欲仙,可萬沒想到那東西會讓人上癮,癮犯了若不吸食,便會痛苦萬分更有甚者失了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