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纓白了他一眼。
還夫君,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到底是誰承認過他是她夫君了——床榻旖旎時不算。
話本都說過了,那時候說的話都不用作數。
「怎麼,就這般嫉妒,嫉妒到想殺了我?」褚纓毫不掩飾回看過去,拆穿他。
李連清眸色稍斂:「並無。」
「想殺也無妨啊。」褚纓瞪著他咬牙,「我等你來殺我。」
「……」
李連清深吸口氣,沒有回話。
恰時馬車停下,車夫輕輕喊了他們一聲,這話題也就沒繼續下去。
褚纓掀開車簾走出去,隨著宮人的指引往裡走,一路到了宮殿前,周遭巡邏的士兵增多,褚纓看了看,幾乎沒有時間空隙。
雖說如今,不管是朝臣還是民眾,都對君主百般不滿,可他畢竟是君主,是這南州的心臟。
縱然再不滿,也得護著。
而西州那邊,褚危已經殺了李風硯,聽李連清所言,還死了很多其他人,看來,他怕是要把所有隱患都除掉,再利用那龍紋玉佩,籠絡民心稱帝——
但龍紋玉佩是假的。
他身邊人的忠誠亦是假的。
如今這情況,褚纓想,應當沒多少人再向著他了。
凌清秋是個明事理的,她自始至終不過是想借用君主之手查清當初陸鳴陸大哥身死的真相,容易掌控。
那些太監,或是侍女,便更容易,真誠些的,給一些好處,不真誠的,給一些利益交換,也不全然託付。
故而自始至終,無人真心。
原本覺得,李連清得再多加誆騙,才能使他拋棄忠誠,卻不想,她不過死了兩次,他便這般了,也不知是想怎樣。
怎麼會恨他呢?
他可是殿下的盟友啊。
嫉妒嗎?嫉妒真能讓人面目全非啊,原本她還不信……
看來這也可以好好利用……
「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李連清不滿的聲音打斷思緒。
褚纓回神,搖頭:「沒有。」
李連清深吸口氣,握住她手腕,將她拉到桌前坐下,「你別亂碰,安分一點等他們君主過來行嗎?」
「哦。」褚纓毫不在意地收回手來,「趁還沒人,你再與我說說這小屁孩。」
李連清無奈,糾正她的稱呼:「是君主。」
「你說就是了,廢話真多。」
「……南州如今的君主名為江封,年方十七,是先君最小的兒子,自幼痴傻,十四歲時圍獵墜落山崖,醒來後仿佛受仙人點撥,變得異常聰慧……只是性子有些莽撞……」
聽著,褚纓忽而打斷:「我聽說,當年與他一同墜落懸崖的,還有他的胞妹?」
李連清頷首:「是,他的胞妹,青鳶公主,死在了那次……」
正說到此,門外忽傳來宮人的通傳聲:「君主到——」
李連清看了眼身旁人,垂眸不再言語,褚纓則只盯著那扇門。見那門緩緩打開,燈燭的亮光從外擠進,而後,一顆腦袋也隨著燈燭微弱的光亮一起擠進來。
「誰要見孤?」
「王上……禮儀禮儀……」
那小腦袋往後瞪了一眼,方才退回去,而後,門繼續推開,一個身形不高的少年被簇擁著進來,與方才不同,此刻那稚嫩的臉上嚴肅正經,聲音亦是。
「聽余先生說,你們是他的好友。」江封行至高座坐下,拿起桌上的信紙,聲色還帶著些不成熟的稚氣,一副故作正經的模樣。
「他說,季憐季公子,武功非凡,有舉世之才,又一心為民多次投軍,但如今戰亂,軍營也混亂,投軍也都無果,故而親自舉薦……不知,是你們二人中哪位?」
說著,江封眼神已經瞥向褚纓那邊,顯然已經看出。
褚纓沒有立即接話,轉頭看了眼李連清。
於是李連清回話:「小民與余先生自集會相識,與先生相談甚歡,故結為好友,後聽說先生曾為官,才想著……」
說到這,李連清看向褚纓。高座之上,江封眉梢微挑,示意他繼續說。
李連清收拾了一下話語,繼續介紹:「這位便是我向余先生舉薦的好友。他自幼習武,熟讀兵法……」
「這些信中都有說。」江封打斷了李連清的話,眼神仍舊落在褚纓身上,褚纓抬眸,這才與江封對望了一眼。
江封眉眼十分清秀。
看著她的那雙眼,帶著濃濃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