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纓不由得發笑,轉頭問李玉實:「你怎麼就把他丟在那兒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李玉實朝前方抬抬下巴,步伐稍顯急促,「就是那間屋子了,估摸著已經備好了茶水點心什麼的,我們先進去。」
褚纓快步跟著,抬手拉了他一下,順便也把他一直抓著自己的手扒了下去,「你慢些,這樣我跟不上你。」
李玉實這才放慢腳步,等了她一下。順勢看向李連清那邊,已經有人接走了李連清手中的布料,李連清剛往他們這邊走。
三人前前後後進了那間屋子,進屋時,茶水點心剛被擺好,待裡頭的人都退出了屋子,房門關上,屋內暗下了一些。
李玉實去開窗,指尖剛碰上窗沿,身後響起褚纓的聲音:「據我所知,碎錦莊似乎與黃金軒關係不淺,難怪二哥不願意告訴家裡人。」
李玉實眼神一瞥,見她這話似乎不是對自己說的,接著,聽見李連清開口回應:「碎錦莊也算是知名,與黃金軒合作倒也正常。」
他們二人自己談自己的,李玉實沒插嘴,眼眸轉回到窗戶上,眸色淡淡。他抬手輕輕一推,窗戶開了一條縫,隨著手指用力,縫隙越來越大,忽的,他眼眸一頓,目光落在了方才布料傾塌的位置。
他與其中一人對望了一眼,微微蹙眉。而後又立馬將窗合上,僅留一絲縫隙。
人聲嘈雜被隱在外面,李玉實聽著身後二人的討論聲。
「……總聽說黃金軒手腳不乾淨,上回過去也沒查證出什麼來。罷了,干我什麼事,我做好自己生意便好。」
「都說黃金軒是君主手下的,雖說不確定,但姑娘總歸還是別碰為好。」
褚纓看著李連清故作認真的模樣,望見他眼底傳遞給自己的疑惑,抿了口茶才將笑意壓回去,「也是……」
「看來——」恰時,李玉實笑著轉身,紫藤色的衣袍隨著他的腳步綻開,「是季姑娘之前說的,想要去常寧發展發展,故而才會與慕玄去黃金軒探查?」
褚纓微微頷首:「確是如此。」
她自下而上打量了下李玉實,看著李玉實慢慢走近,忽而一笑:「其實這次來,我們找二哥,是有正事要問的。」
李玉實眉頭微挑,「何事?」
褚纓垂眸,餘光瞥向李連清,而後李連清接了話頭道:「季姑娘自小父母雙亡,流亡到端央才安定下來,我們去黃金軒,不僅因為要去常寧做生意,也是想找姑娘家父母的線索。」
李玉實貌似有些興趣,撐著桌面看向褚纓,「季姑娘竟還有這般身世,那能走到這一步,當真是堅韌無比。」
見李玉實這般,於是李連清借勁繼續道:「那黃金軒中,有一尊玉像,那便是季姑娘父母的遺物,但黃金軒的東西,我們也不好動,故而來問問二哥,是否認得。」
李玉實問:「什麼樣的玉像?」
李連清看了看四周,拿來紙墨筆硯,細細回想那日情景,將玉像的大體輪廓畫了出來。
還未落下最後一筆,便聽得李玉實笑道:「是那尊神女像啊。這個我知道,你們想知道的話,那便告訴你們也無妨。」
李連清筆尖停住。
而後抬眸,見著二哥將一杯茶一飲而盡,不知何時拿出了腰間的摺扇在手中玩著,眸中帶著幾分懶散隨意,話語也緩慢:「南州有一個前朝傳下來的家族,姓林,傳說林家曾為大小姐重金造了這神女像。」
褚纓微微蹙眉。
南州,林家。
她怎的從未聽說過?
似是看出了褚纓的疑惑,李玉實鼻中嗤出一聲笑,接著道:「不過,近來都沒聽到過林家消息了,總歸是前朝的官家後代,南州不會重用的。」
褚纓垂眸,望著茶杯沉默。
李玉實瞥了她一眼。
「季姑娘多半是林家那位大小姐的後代吧,可有留什麼信物之類的?若真能回去,說不定季姑娘也不必再顛沛流離,這般可憐。」
「沒有,我記事時父母便死了。而且,自小我就在西州境地里,我父母,又怎會是南州人?」
李玉實蹙眉:「那就奇了怪了……」
褚纓不再說話,兀自思索起來。
林家是前朝老臣的後代,若要稱帝,首先拉攏他們獲得他們的認可,倒是一個好選擇,持耀君,倒是也會這麼做。
但最後怎麼的,她爹娘就都死了呢?
而她,又是怎麼,就成了西州公主了呢?
真是毫無關聯,奇奇怪怪。
這事,怕是只有去南州才能一探究竟,可怎樣才能去南州……
她如今還有西州大長公主的身份,去南州並不好辦。
想著,褚纓面色不由得有些苦。
南州正在挑事呢,她作為西州公主去南州,如若被發現了可不是什麼好事。而我就褚危那性子,她真隱匿了行蹤假裝失蹤,又或者詐死,以這手段遠去南州,怕是消息沒查到,持耀君留下的基業就已經都被他壞了去……
褚纓微微嘆氣。
況且她沒有什麼信物,要說胎記,也沒有,根本證明不了自己的身份。就算真去了,怕是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