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褚纓眯了眯眼,將木頭人放回腰間的布袋中,撐著下巴望向窗外:「止期,你說後日會比今日更熱鬧嗎?」
止期想了想說:「狀元遊街,還有榜眼、探花和各個進士,定會有許多官家小姐慕名而來,而且,今年的探花是個女郎呢。」
褚纓點點頭,笑了起來。
「熱鬧便好。」
止期看了看主子,微微皺眉,囁嚅了片刻說:「其實,消息應該不會那麼快傳到君主耳中的,畢竟這茶館……」
「本宮知道。」
褚纓拿起杯盞把玩,杯盞上隱隱約約能看到她的面容,雍容、華貴,如嬌艷欲滴的花。她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繼而抬手撫上自己的臉,再緩緩開口:「止期,你猜君主為什麼要選他做狀元?」
止期沒有說話。
褚纓又問:「你說,怎的就今日,消息傳得那麼快呢?」
她笑了幾聲,放下杯盞碰出聲響。
「所以你覺得,他究竟知不知道我費盡心思接近他這個狀元郎的目的?他現在應該覺得,我非常想得到他——是嗎?」
止期抬眸,望向褚纓道:「君主自小聰慧,心思靈敏,怕是都逃不出他的眼。」
褚纓又是一聲笑,眸色卻暗了下去:「那為什麼那日,他都死了,君主才得到消息,才知道他是被冤枉的。」
「你說,他如今又送我一個,是……愧疚嗎?」
褚纓眸中閃過一絲迷茫,她抬頭看向止期。
「主子,君主他……」
話未說完,卻見面前人的眼眸化作一把刀,眉頭微蹙,咬牙說:「我必須要讓他付出代價。」
止期一愣,上前去,彎曲膝蓋,單膝跪在她面前,眸中有些心疼:「主子……」
「我要毀了他!」褚纓一掌拍上桌面,「就算他手中有我的把柄,就是他知道我的秘密,又如何?他殺的那些人做的那些惡,也只有我知道!」
她低頭看著止期。
說完,深呼吸了一下,直起身子來,輕笑一聲把話語放平:「他要殺誰便殺了,可竟敢殺到他頭上,還妄想利用這個人繼續掌控我,那麼,他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止期思索道:「我知道主子是在將計就計,刻意接近李公子,可我也怕主子陷進去,真的陷入君主的陷阱中……畢竟那張臉,確實很像。」
「……是啊,太像了。」褚纓靠在一邊,手肘撐上桌沿,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人。
片刻後,她朝止期伸出手去,止期便搭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坐到對面。
褚纓推給她一盞茶。
「要你查的事,還沒著落嗎?」
止期皺著眉頭想了許久,搖搖頭:「我自然是信主子說的,君主一定有一個心愛之人,可只憑『才貌雙絕』這四個字,根本找不到。」
褚纓笑笑,推開一半窗戶看著窗外,眼神落在不遠處黃金軒的攤位上。
街道上人來人往,有許多都在這兒駐足觀望,只是礙於價格,很少有人問詢。
「的確,這就如同大海撈針……罷了,先想想眼前之事吧。」
止期有些疑惑。
褚纓淡淡往窗外瞧了幾眼,繼而對止期道:「錢。」
止期眨眨眼:「啊?」
褚纓掀起眼皮看過去,直接伸手。
「……殿下……」
「不夠?」褚纓想了想,把戾期也喊進來,「你身上今日帶了多少銀錢?」
戾期一言不發從身上掏錢。
……從各種意想不到的地方。
總之,算是有四五個錢袋子,褚纓數了數,滿意道:「可以。」
隨後把錢都倒在桌面上,吩咐說:「都撒下去吧。」
止期:「都……?」
戾期:「撒下去?」
二人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但見主子一臉自然,便還是照做,捧起一把銀子就大喊一聲「讓讓」,而後全都撒了下去。
止期腦瓜子轉過來了,邊撒邊揚聲道:「今日昌寧殿下高興,賞你們的!」
也有人在猶豫,但銀錢就在眼前,大家都在哄搶,有了人開始行動,便有更多人聚過來,吵鬧、爭搶、毆打……
褚纓就在上面笑眼看著,眼神與一人對上視線,那人走的是長樂巷的方向,但此時被哄鬧的人群堵住,這一整個街道都水泄不通,更是沒人在意什麼黃金軒了。
「陸瑜公子——」褚纓手裡顛了顛錢袋,望著那人憤怒的眼神,「幫個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