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褚驍抬眸看她,答得敷衍,可望向她的視線卻沒有一刻分離。
「藺大夫說了,」沈攸站得離他近了些,「你不能不當回事,不然會影響到以後。」
她視線落在放在一旁的拐杖上邊,聲音放柔,「但也不能急於求成,要循序漸進。」
雖然知道這腿終有一日能好,但以前走路大步攬風、英姿颯爽的人,如今得靠著輪椅和拐杖,心底怎麼可能沒有落差。
沈攸抿了抿唇,心裡對他這傷的愧疚更深了幾分。
褚驍一直看著她,怎會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歉色。
他低聲道,「救你是我自己做出的決定,如今受了傷,你亦不必覺得抱歉。」
以退為進的話攪得沈攸心頭不太好受,正要開口時,便聽到他又道,「今日賞花宴上發生的事,想必不出一日就會傳遍臨安城...」
他話音微頓,視線緊緊鎖住她,語氣變得嚴肅認真,「我的傷雖還未好全,但到底是不便再在侯府小住。」
雖然知曉他在沈府養傷的人並不多,且不能再和她同在一個屋檐之下確實有些遺憾,但為了沈攸的姑娘清白聲譽著想,他確實不適合在沈府再住下去。
更何況,離開沈府,他也照樣能夠常常出現在她面前。
他們之間,早已經連結一起,不可能斬得斷。
聽到他的話,沈攸也才反應過來,贊同地點頭,「好。」
「但是...」褚驍慢條斯理道,「我還有些東西放在雁聲堂,這幾日忙,得勞煩攸攸,幫我看管一陣子。」
這話的意思,便是叫她不得將雁聲堂清空。
那侯府之中,還須得留著他的東西。
但聽起來卻也是有理有據。
沈攸想到他的傷,想到他今日在賞花宴的出手相助,只覺自己答應他這個請求好像也沒什麼。
於是應了下來,「好,東西還是放在雁聲堂,你離開時是什麼樣便是什麼樣。」
得到她的應允,褚驍那雙黑沉的眸子裡難得顯現幾分笑意。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格外的亮。
沈攸被盯得頭皮發麻,看了眼外頭的天色,正要起身告別,外邊傳來敲門聲。
緊接著,是牧庚的聲音,「主君,藥煎好了。」
褚驍這段時間更多待在刑查司,因此牧庚會把藥帶到刑查司來煎。
「進來。」
房門被推開,透進來一道長長的光線,落在屋裡昏暗的地面上。
牧庚一愣,總感覺自己好像壞了什麼好事。
他將放著藥碗的漆盤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問出聲,「主君,掌燈嗎?」
夕陽逐漸落下,屋裡的光線不甚明亮,但剛才在屋裡的兩人都沒來得及注意這些。
此刻被牧庚一說,倒像是他們故意不點燈似的。
沈攸輕咳一聲,搶先應道,「點吧。」
「是。」
牧庚從懷中掏出火摺子,看了眼藥碗,道,「沈大姑娘,勞煩您幫主君把藥端過去。」
沈攸將漆盤端過來,這才注意到,漆盤上除了藥碗之外,還有一個小瓷碟,上邊放了好幾顆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