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直接。」她的口吻帶一點調侃的意味。
「不過——」霽歸語攤開手,「很遺憾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人看不透自己的心魔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於是離清緣沉默了三兩下,倒也接受了這個說辭。
她換了個問題,道:「那檐如歲的心魔是什麼?」
室內空氣兀自陷入一段寂靜,良久後,霽歸語淡淡的聲音才傳出來。
「檐如歲七歲時我就死了,我對我這個兒子的了解可還不如你多。」
她歪了歪頭,看離清緣眼,說,「你都找不到他的心魔,怎麼會覺得我找得到?」
「因為——」離清緣掀起眼帘,一雙清凌凌的狐狸眼裡寫滿篤定,平靜注視她,「不止海淵村幻境的主人是你。」
「老極樂城幻境的主人,」她微笑,「也是你。」
第35章
這句話一出口,離清緣的手已摸上了腰間的儲物靈囊,以防霽歸語的突然發難。
「別這麼緊張。」霽歸語的視線落在離清緣按著儲物靈囊的右手處,道,「放心吧,我只是一介凡人,打不過你的。」
「海淵村幻境的主人是我,好猜。」她支著下頜思考了會,問離清緣:「但現在這個幻境的主人也是我,你怎麼猜到的?」
這就是不打
算否認的意思了。
「鏡子。」離清緣意簡言駭,指了一指檀木梳妝檯上擱著的那面銅鏡,道,「這是你的留影鏡。」
上古異獸玄龜五百年脫一次殼,入海安眠,待新殼生出再甦醒。而留影鏡這種法寶,正是以玄龜之殼為本,淬以精火鍛造,從而成鏡。
「怎麼認出來的?」霽歸語回身,拿下那面「銅鏡」,揣在懷裡瞧了瞧,「我可費了好些念力才把它變成這樣。」
確實,那面鏡子已被霽歸語變成最平常的樣式,難以辨出是留影鏡的前身,但那裂痕——
在海淵村時,一些檐如歲說過的話語閃進離清緣腦海中:
「我小時候在我娘的留影鏡里見過他。」這是她問對方傅生是誰時得到的回答。
「但後面那面留影鏡被我爹砸了。」這是那面鏡子最後的結局。
於是離清緣又指了指鏡心處的裂痕,說:「阿歲同我說過,你有一面留影鏡,但被檐藍迦砸了。」
霽歸語:「所以你是憑留影鏡變了樣式,所以斷定我是這幻境的主人?」
一般來說,幻境之中的一切事物,都只有它的主人能進行改變。在不影響幻境結局的情況下,物品能被改變形態,人物能被改變行為,故事能被改變劇情......
「但或許這鏡子,在我生前就被我變換過樣式呢?」她的語氣里滿是好奇。
「不。」離清緣搖了搖頭,說,「鏡子變不變換樣式,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笑了一下,「檐藍迦那種性格,怎麼會讓你留下這面留影鏡?」
只有在霽歸語自己締造的幻境裡,她才能重新擁有這面留影鏡。
「他不把那隻提供留影鏡材料的玄龜尋出來挫骨揚灰都不錯了。」
隨著離清緣這句話語的落下,她聽見霽歸語極輕笑了一聲。
「你很聰明。」霽歸語說,「怪不得阿歲喜歡你。」
*
留影鏡一拭,拂去一層銅黃色,鏡面雪亮如初生。霽歸語點一點這留影鏡,裡面記錄的內容被展開。
都是她和傅生的過去。
沒有一點檐藍迦的蹤跡。
「喏,留影鏡里的內容就是這些,你要看嗎?」她問離清緣。
離清緣對霽歸語和傅生的故事也了解得八九不離十了,青梅竹馬佳偶天成碰上強取豪奪,最後三敗俱傷,沒一個人落得好。
於是她掃一眼留影鏡里的內容,說:「不用了。」
「行。」
霽歸語像是早就料到離清緣會這樣,很自然把留影鏡收了起來。她把留影鏡收好後,才又開了口,道:「我和檐藍迦的那段往事......」
「你們既然都拿到三瓣靡藍花,破了海淵村幻境,也該都知道了。」
她停了一下,而後才繼續往下說:「那我就不多講了。」
霽歸語委婉提出自己要離開後的故事情節,不必特地去看那段回憶,都能以檐藍迦的性格推測出將要發生的事。
檐藍迦表面應好,背地裡卻又安排了一出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