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屋穿上試試。」楊氏拉著沈秀進屋。
「瞧這顏色,多喜慶。」楊氏取出衣裳,往沈秀身上比。
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配上金絲薄煙紅紗,金紅交替的色彩,的確喜慶吉祥。
沈秀摸著衣裙上的紅雲,思緒逐漸飄遠。她的生辰是五月二十三日。一個普普通通的日子。就與她這人一樣,普普通通,不年不節,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
謝扶光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一日。十二月二十一日,這天極陰之至,是一年中寒氣陰氣最鼎盛的一天。
他出生在一年中最陰寒的一天,出生沒多久,便被親生父親扔進了冰寒刺骨的河水裡。
仿若親身被扔進了刺骨的河水裡一般,她的骨頭開始發冷。
「秀秀?秀秀?發什麼呆?」
沈秀摸摸手臂,搓走皮膚上的涼意,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謝扶光。她笑笑,「很好看,謝謝娘。」
「你喜歡就成。」
五月二十三日,沈秀生辰這日,一大早,楊氏就將精心烹製的長壽麵端到沈秀面前。
「從今兒起,你就是十九歲的大姑娘了。」楊氏笑吟吟。
大海碗裡的長壽麵,面細如絲,如金如玉,湯映雪月。沈秀嗦著麵條時,葉雲川以及他父母攜生辰禮前來。
「生辰吉樂!」葉雲川眉目彎彎,將生辰禮遞與沈秀。
秀將禮都收了,請他們都坐下,斟上茶來。
午宴只招待了葉雲川一家人,其他來送禮的,沒招待,送的禮沈秀也沒收。
午後,葉雲川一家人離去。及至日暮時分,沈秀與爹娘坐上馬車,前往醉仙樓。
藍田方玉,錦翰霞明,雲液凝酥……沈菜瀏覽著單子上的祝壽宴菜餚,「這麼多,吃不完。」
沈有財:「也就吃個吉祥,每樣吃點,又不是要咱全部吃完。」
「那多浪費。」
「吃不完就打包回去。」
一道一道菜上桌,每一道菜餚色與香俱全,雖不知味如何,但從色香這兩方面來看,味道也一定極佳。
沈秀用勺子撥了撥冒著熱氣的濃湯,熱湯里,魚翅、鮑魚、鹿筋等十多樣食材經過煨煮後,合成的香味鮮而濃,厚而醇,氣味十分豐富且多樣,濃香在空氣里沸騰。
湯里各種各樣的食材放到一起,有一種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豐富多樣感。沈秀抿了一口湯,熱熱的高湯鹹度適中,口感絲滑,鮮美至極。熱流滑過口腔,咽入肚腹,全身都被這鮮美絲滑的湯汁給淹沒了似的,只讓人心神都暈晃晃起來。
沈秀:「這味道很像……」
「很像什麼?」
很像魏朝清的手藝。
沈秀斂住情緒,「味道很好,怪不得這裡的生意這般紅火。」
「是啊,這裡大廚的手藝怕是趕上魏大人了!跟魏大人做的菜一樣好吃!」沈有財樂呵呵道。
楊氏遲疑,「倒真像是魏大人做的菜。」
沈有財捏捏下巴,「是有點像啊。」
沈秀招來小二,問小二醉仙樓的大廚是誰,可否能見一面。小二紅著臉,連忙去了廚房。
不多久,一位高胖的中年男子進入雅間。沈秀看了看大廚,誇讚幾句之後,給了個大紅封以表感謝。
大廚回到廚房,神色恍惚。
「可有穿幫?」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可大廚恍惚著,沒有應答。
大廚的徒弟輕輕一碰大廚,「師父,師父,大人問您話。」
大廚即刻回魂。他彎下腰,恭謹道:「回大人,小人,小人並未穿幫。」
「她……他們吃得如何?」
「都很喜歡,都吃得高興。」
魏朝清莞爾。他繫著圍裙,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果子,一點一點雕刻。做好飯後果食,魏朝清垂下頭。
他甚至不能親口對她說一句生辰吉樂。
雅間裡,沈秀一家人吃得正歡時,小桃放下筷子,扯扯沈秀,「姑娘,您瞧,外面在放煙花。」
窗外一束束煙花炸開,絢爛流彩,璀璨多姿,如泛著光的花瓣撒向全城。
霎時間,整個天空都亮了起來。整個燕州城,被束束煙花染成了色彩斑斕的畫卷。
城中千家萬戶,在煙花的籠罩下,紛紛走出家門,欣賞這全城綻放的煙花,欣賞這壯麗的景觀。
全場百姓議論紛紛:
「這不過年不過節的,誰放煙花呢?誰家有喜事?」
「是啊。全城放煙花,大手筆啊這人!」
「嘖,這得花多少錢,定是哪個大戶人家放的!」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這麼多的煙花一起放,真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