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只站在門邊,甚至不敢上前,不敢靠近沈秀,她仔仔細細端詳沈秀。
「娘?」沈秀走過去。楊氏後退,退得太急,腳晃了一下。
沈秀及時扶住她,「娘,沒事吧?」
感受到沈秀手掌心的溫熱,楊氏心頭顫了顫,被雷劈得發昏的頭腦清明了幾分,「秀秀……」
「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觸及沈秀眼裡的關心與擔憂,楊氏喉嚨動了幾下。這分明就是她的女兒!
她真是糊塗了,若秀秀真被鬼魅精怪附了身,為何之前屢次都能被人成功擄走,鬼魅精怪還對付不了人麼?她若真被鬼魅精怪附了身,就不會多次被人擄走了。
什麼鬼魅精怪附身,定是她想多了。至於這些男人為何待秀秀這麼好,她尋思,這世間之事誰都說不准,也不一定普通人就得不到能幹人的青睞。
待她想明白,她的氣息通暢下來,「沒有哪裡不舒服,莫擔心。我來是想問你,晚上想不想吃脆炸豆腐?」
「想。」沈秀應道。家裡磨的豆腐比別家豆腐香,做的脆炸豆腐也更好吃。原主和她口味相同,都挺喜歡吃。
「哼!」房間裡,魏長生直哼哼,撅起的小嘴都快能掛上一瓶油壺。
魏朝清:「你哼什麼?」
魏長生臉頰鼓成包子,「衛風哥哥都那麼老了!他那麼老,還想娶姐姐!」
魏朝清神情凝住。半晌,他道:「他才十九,並不老。」
「他比姐姐大四歲呢!好老的!對姐姐來說,他是老頭子了!」魏長生說著,又想起謝扶光,謝扶光十七歲,也比姐姐大,也是老頭子,通通都是老頭子!
「長生,去練字。」
「可是我今天已經練完了呀。」
「再去練幾遍。」
魏長生偏偏圓腦袋,發現魏朝清面色有些不好。他茫然地撓撓頭,舅舅怎麼啦?舅舅好像在生氣,在生他的氣。以前舅舅生他的氣的時候,也會罰他練字。
「舅舅,你怎麼啦?」
「快去。」魏朝清口吻嚴肅。
「喔。」魏長生癟癟嘴,老老實實去練字了。
魏朝清握著毛筆,遲遲不下筆。謝扶光與衛風,都比他年輕。對於沈秀而言,他是否已是一個老頭子?
他曾問過沈秀,是否嫌他太老。她說:「夫子才將將二十八歲,年輕著呢,一點也不老。」
她說他不老。可無論男女,人到底是更喜歡更年輕些的。這是人之常情。她或許只是說的客套話。
幼時家貧,他從不自卑,被別人輕視,瞧不起,他從不自卑,魏朝清活了這二十八年,從未自卑過。而如今,他卻因自己的年歲,自卑起來。
君生我已老。若他能晚生十歲,若他能晚生十歲。
思及此處,一絲嘆息從他胸腔里溢出來。
他起身去往廚房。
甜食能消除疲勞,快速補充體力,沈秀練功練累了的間歇,最好食些甜食。他去廚房炸了酥蜜寒具,端去內院。
謝扶光站在沈秀身側,指導她練功。望著謝扶光,魏朝清駐足。
薄淡的天光灑在謝扶光烏黑濃密的長捲髮上,綢緞一樣漂亮的髮絲,如綠葉一般簇擁著他穠麗精緻的臉,如同簇擁著紅色曼陀羅,盛放到極致,美麗到極致。
恐怕沒有女子能抵抗這樣的美貌。不僅貌美,且還年輕。
魏朝清握緊手裡的瓷盤。
沈秀發現他,「夫子?你怎麼來了?」
「我做了一些甜食,你練功歇息時吃一些,體力會恢復得更快。」
他將酥蜜寒具遞過去,「剛出鍋的,嘗嘗。」
用糯粉、麵粉,酥油和蜜糖炸制而成的酥蜜寒具,一咬一口嘎嘣脆,酥酥脆脆的,每一口都飽含著蜂蜜般甜絲絲的蜜糖。又酥又蜜,香透齒間,十分可口。
「夫子,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酥蜜寒具。」
魏朝清笑容溫潤,「你喜歡吃就好。」
謝扶光用劍尖戳地,劃了一下劍尖,尖銳的聲音在地板上響起。
沈秀嘶了一聲。劍尖劃地的聲響,無異於指甲刮黑板,刀叉刮碗底,刺得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轉向謝扶光。
謝扶光:「該練功了。」
「好。」她三兩下吃完手裡的酥蜜寒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