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苦日子,似乎要到頭了。小春娘喜極而泣,不禁雙手合十,「多謝那位貴人,多謝老天爺!」
一家四口難得吃飽喝足,吃完飯後,小春娘道:「小春,咱去給貴人立個牌子,去買一些香,回家拜拜。」
小春點點頭,「好。」
小春出去辦事,回家時,見有小孩在吃糖葫蘆。她想起了小夏小秋。小夏小秋從來沒有吃過糖葫蘆,從來都是看著別人吃,還故意說自己不喜歡吃,不稀罕吃。
她心酸地吸了下鼻子,去買了幾串糖葫蘆。
沈秀吃著甜沁沁的糖葫蘆,忘了忘外面的夜色。又趕了一日路程,一行人抵達東陵邊關。邊關城門闖入視野,沈秀一顆心稍微落地。終於回來了。
進入東陵地界,離燕州越來越近,沈秀掀開車帘子,望向窗外。冷風鑽進車子裡,她連忙放下帘子,抱緊暖手爐。
又過了幾日,沈秀宿在客棧,晨間休憩烤火,她吃著香熱的烤紅薯,眼角餘光瞥向旁側的謝扶光。
他在給她剝紅薯。
白皙精緻的手指,修長纖瘦,如玉一般毫無瑕疵,搭在黃彤彤的紅薯上,顯得紅薯也漂亮了幾分。
這樣好看的一雙手,應該執筆畫丹青,執扇弄風流,而他卻用來舞刀弄劍,有些粗俗地糟蹋了這樣一雙好手。
沈秀視線往上偏移。謝扶光垂著濃長的睫毛,專注剝紅薯,細膩如凝脂的肌膚在火爐的薰染下,微微透紅,若透紅的白玉,很是賞心悅目。
「唉。」她不由再次唉聲嘆氣,又一次可惜這樣一副好皮囊生在了謝扶光身上。
「為何嘆氣?」
沈秀支支吾吾,違心編瞎話,「有點冷。」
她穿得衣裳已經夠多,火爐的炭火也足夠大,燒得她鼻尖微微出了細汗。
謝扶光看了看她的衣裳,看了看火爐,又看了看她鼻尖的細汗。他伸掌運力,催發內力,熱氣連綿不斷撲到她身上。
本就熱得出汗的沈秀,忍了一會兒後,「不用了,不用了。」
「你不是冷?」
「不冷了,不冷了。」話音將將落地,小桃敲響門,「姑娘,外頭有人找您。」
「誰?」
「說是叫衛風。」
「衛風?」沈秀迅疾起身,快步走出屋子。
走廊盡頭,身形頎長的男子一襲橘紅色的長袍,橘紅色的抹額下面,嵌著一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他捏著扇子,一眨不眨關注前方。
「衛風哥!」
衛風微頓,「秀秀!」他幾乎是飛奔過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掃視她一番,確認她好像沒什麼事,他長長松下一口氣。
隨之一把抓住她的手,「這段時日你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何事,可曾受傷?」
他剛說完話,沈秀就被一隻手拉走。他偏轉腦袋,對上一張陌生的臉,「你是……?」
謝扶光將沈秀拉到身後,「謝扶光。」
衛風眸光微凝,「你的臉……你現在是帶了面具?」
「沒有。」
那就是他之前戴了面具,現在這張臉才是他的真容?衛風詫異。他眼睛眯起來,「是你擄走了秀秀。」說著,他手中的扇子伸縮幾下,變成一把劍。
「事情不是這樣的!」沈秀趕緊搭腔。她怕衛風與謝扶光打起來,死在謝扶光手下。
「事情是這樣的。」她清清嗓子。她告訴衛風,之前有人販子擄走了她,好在一路上人販子並未將她如何,她並未受到什麼傷害。
在被人販子賣掉之前,謝扶光從人販子手下將她救出來。他們一同回東陵的時候,她與他走丟,不小心失憶。等她恢復記憶再遇謝扶光,就與他一起回了東陵。
這番說辭,在回東陵之前,沈秀就與謝扶光串過詞。當時謝扶光問:「為何不說實話?」
「我只是想避免一些衝突。」沈秀只是想能安生些。
她若全部如實說出真相,她怕受她光環影響的那些男人會跟謝扶光拼命,死在謝扶光手下。
她不想當間接殺人犯。
所以,目前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稍微撒點謊,能讓所有人都安生些,所有人的關系都平和些。她也能好過些。
「所以,衛風哥,火氣別那麼大,都是朋友,都是朋友。」沈秀頰邊堆笑,按住衛風的長劍。
衛風遲疑,狐疑地打量謝扶光,「秀秀,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千真萬確!」
衛風手裡的長劍又伸縮幾下,變成原來的扇子,一觸即發的戰火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