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沈秀昏昏沉沉,神思恍惚。
她死了麼?還是沒死?這般想著,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尖銳的疼痛告訴她,她沒死。
她沒死!謝扶光沒有吃掉她!她欣喜若狂,好半天才冷靜下來。轉而便發現自己貌似在一輛馬車裡。
馬車?她掀開車簾。外面是官道。她蹙眉,正要下馬車時,車帘子忽然被人掀開。
有人進來了。進來的人面孔很陌生。她警惕地後退,「你是誰?」
「你醒了?」
熟悉的聲線讓沈秀立刻應激,「謝扶光?」
「是。」
瞪著他陌生又普通的五官,她道:「你的臉……人.皮.面.具?」
「嗯。」
「這是哪裡,你要帶我去哪兒?」
他忽然湊近,視線從她的眼睛掃至她的嘴唇,「西域高昌國有一名泉,名曰瓊津泉。瓊津泉泉水甘甜清美,用來烹你的肉,必定味極佳。」
沈秀大腦空白了一瞬。很快她又止不住地高興起來。謝扶光要帶她去高昌國,取瓊津泉的泉水烹她,去高昌的路途上,她或許有機會逃走,比他現在就吃她要好。
她深深一呼吸,道:「人肉不好吃,即便是泉水再甘甜清美,烹出來的肉也不會好吃的。」
他輕輕一笑。大抵是為了解饞,他俯首,埋進她的脖子裡。
沈秀在心裡祈禱,別咬她,千萬別咬她,萬一他不小心咬破她的頸動脈血管,她等不到找到機會逃走,就直接一命嗚呼了。
謝扶光的嘴唇輕輕移動,落在她輕輕跳動的血管上。他微微抬眸,觀察她搏動的血管。
他漆黑的眸子裡浮現出些許光彩來。隨之牙齒落在她的血管上,他輕輕一咬,似要吸她的血。
然而他的力道很輕,連印子都沒有留下。
沈秀渾身一顫。他像是小貓小狗,與自己的主人玩鬧一樣,輕咬輕含輕舐,並沒有認真咬,不會傷及主人。
不知多久過去,謝扶光起身,敲了一下車廂,「走。」
外面駕車的人應了一聲,揚鞭趕馬。
沈秀鬆氣,她摸摸脖子,又看了看謝扶光。他閉著眼,背靠車廂。
她吞咽乾巴巴的嗓子,掀開帘子瞧外面。
「你想逃?」謝扶光倏然道。
她看向他。他仍然閉目,「你逃不了。」
她放下帘子,沒吭聲。她想起之前那須羅給她吃了「三步顛」,說她只要想逃跑,三步之內必死的事。
謝扶光是不是也給她吃了這種東西,只要她想逃跑就會死的那種東西。所以他才那麼篤定地說她逃不了?
她遲疑片刻,「謝扶光。」
「嗯?」
她問他,是不是給她吃了類似於三步顛的東西。
他唇畔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沒給她吃那種東西?沈秀暗地裡舒氣。他不需要那種東西,篤定她逃不出他手掌心,她感謝他的自信與自負。
她又問:「你為什麼想吃我?因為我和你的仇人長得像?」
他掀開長睫,漂亮的眼睛裡泛著奇異的光彩,語調溫柔,說出來的話卻令人膽顫,「因為你看起來很美味。」
觸及他目里奇異的光彩,沈秀頓時安靜下來,她怕他突然又起興致,又來咬她。
他似是突然想起什麼,道:「屜子裡有吃的。」語罷繼續閉目練功。
她沒有猶豫,打開屜子,拿起里面的吃食就往嘴裡塞。一邊吃著東西,大腦一邊快速運轉。
高昌在西域,燕州離邊關挺近,到達西域要不了幾日,到達高昌也要不了多久。
她必須在到達高昌之前逃走。可是她要怎麼逃?
馬車出了官道不久,毫無預兆,猝不及防停了下來。
「公子,有人攔路!」車夫揚聲。
謝扶光掀開車簾。
馬車前,站了幾個蒙面大漢,蒙面大漢個個手中拿著大刀。
領頭的大漢粗聲道:「逮!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膽敢說個不,上前揪腦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