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片刻,她杵著竹子拐杖,繼續前行。
但她實在太疼,太虛弱,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就再也走不動了。她躺到地上,無奈又無力,神色渙散,望著越來越黑的天空。
耳邊隱約傳來馬蹄聲。她一個激靈,立刻循聲望去。
不遠處,一輛馬車正朝著她的方向行駛而來。她拼盡全部力氣,向馬車招手。想喊救命,但因為之前落水時被嗆了喉嚨,只能發出低低的氣音。
「救命!救命!」
車夫發現她擋在路上,急速拉住韁繩,「吁!」
車夫厲聲喝道:「何人擋道!」
忍受著喉嚨被摩擦的疼痛,沈秀用力發出聲音,「救我!我乃錦州人氏,被山匪擄到此地,遭遇地龍翻身受了傷,請救我一命,日後必有重謝!」
車夫還沒說話,馬車帘子從裡面掀開,一老伯探出頭來,「怎麼回事?」
待車夫說明情況,老伯的眼神在沈秀身上逡巡。
她衣衫破爛,渾身髒污不堪,臉上帶著泥,雖看不清臉,卻能看清她虛弱到慘白的膚色。
視線掃過她額頭上的血包,以及干白的嘴唇,老伯目露不忍,吩咐車夫,「將她扶上來。」
車夫還未行動,另一人出現在窗口。少年頭戴嵌寶紫金冠,身著紫色緞袍,金絲滾邊,通身透著讓人不可直視的貴氣。
少年的眉眼與通身的氣質一樣,仿若金玉雕成的貴氣。微微上挑的眉形,透著身份高貴的矜貴與傲慢。
他掃視她一眼,嘴角往下傾斜,嫌棄與厭惡表現得淋漓盡致,「秦伯,一個賤民而已,別什麼髒的臭的都救。」
第11章
聽到紫衣少年的話,沈秀一急,「公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請您捎我一程,將我帶到藥鋪即可!」
「我不信佛。」他吩咐車夫,「快走。」
秦伯叫住他,「殿下,這位姑娘說得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她也能為您積福。」
「我說了我不信佛。」
「殿下……」秦伯目露哀求。
紫衣少年不耐煩,「隨便你。」
秦伯笑了,他轉過頭,「姑娘,上來吧。」語罷他讓車夫去扶沈秀。
沈秀上車。
車內寬闊乾淨,沉水香薰的幽幽之香撲進鼻子裡,她有些不好意思坐下,怕自己一身髒污,弄髒了馬車。
不過也由不得她難為情了,虛弱的身體驅使她坐了下去,她靠著車廂,無力地喘氣。
秦伯見狀,問道:「你可還好?」
「我……可以躺下來嗎。」她氣若遊絲。
「快躺下來吧。」
她躺下去,餘光見紫衣少年離她遠了些,手指微微遮住鼻子,手指上的翠鑲金里扳指,翠色純淨,熠熠生亮。
他用扳指遮住鼻子,眼裡的厭惡與嫌棄更深。
沈秀下意識聞聞身上,確實有些難聞。她耳根微紅,說了句多謝,閉目歇息。
方才老伯稱紫衣少年殿下?他的身份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尊貴。這般想著,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她耳邊傳來秦伯的喚聲,「姑娘,姑娘?已經到藥鋪了。」
「老伯,我身無分文,能否……」她難以啟齒。
秦伯拿出錢袋子,遞給她。
「多謝您。」
她起身下馬車,虛到發顫的腿忽然軟,她直直朝紫衣少年撲去。
他反應迅速,一把推開她。他用很大的力道,沈秀重重摔在車窗上,喉頭湧出一股血腥味,差點又吐出血來。
紫衣少年慍怒,「賤民,想投懷送抱?」
「不……不是,」沈秀嗓音顫抖,「我只是沒站穩,對不起。」
秦伯及時道:「殿下,她是真的沒站穩!」
紫衣少年用帕子擦著碰過她的手,「還不滾下去!」
秦伯扶起沈秀,趕緊帶她下車。將沈秀交給藥鋪大夫後,秦伯上車離去。
藥鋪里,大夫對沈秀道:「傷得挺重。」
內傷外傷兼具,這小姑娘還能硬撐到現在,不可謂不堅韌。
藥童打來水,大夫擰擰布巾,先給她擦乾淨臉,好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一點一點將沈秀的臉擦乾淨後,大夫眸光微微停頓,卡住手上的動作。
沈秀:「大夫,怎麼了?」
大夫搖頭,開始處理她額頭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