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宮硯今天興奮過了頭,像被主人突然拉住了狗繩的大型犬,怔怔地瞅著姿音。
姿音絞盡腦汁地想,烏黑的眉眼抬起來,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說:「我能不能,去你家洗個澡。」
「……我想洗澡。」
洗澡,只能在家裡洗,洗完還能打開衣櫃找衣服穿。姿音深覺這是個好藉口。
宮硯的反應卻很不尋常。
他整個人像傻了一樣,神情木訥,挺直的鼻樑出氣重了兩分,反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姿音仰著臉,潔白柔嫩的面頰就貼著他的手臂,那麼近,透過襯衫薄薄的布料,宮硯都能感受到那溫熱的觸感。
長扇似的睫毛下,烏黑髮亮的瞳仁,分不清到底是天真,還是魅惑。
這種勾引,是不是太拙劣了點?
到我家去洗澡?宮硯忍不住想,就這麼明晃晃的?
繼而,他回憶前不久第一次見到姿音,這人舉著個奶娃娃,當場就敢說是他的崽,讓他負責。
嗯。這點倒是沒變。
「……哦,好。」宮硯斂眸,慢半拍回答,「可以。」
*
浴室水聲嘩嘩。
宮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吭哧吭哧收拾家務,壯牛似的把臥室的地板洗了兩遍。剛一閒下來,大腦立刻想入非非,驚得趕緊去廚房把乾淨盤子又刷一遍。
正忙得一身熱汗呢,忽然聽到浴室傳來細細弱弱的聲音。
「宮--硯--」
宮硯先是脊背酥麻,繼而虎軀一震,同手同腳地走到浴室門前。
裡面的人聲音浸著濕意,「可以幫我拿一件衣服嗎?」姿音沒帶衣服來,宮硯譴責自己沒有提前想到。
幸好,剛才買的衣服里有免洗上身的。
宮硯正要轉身去拿,裡頭猶豫了下,試探著說:「可以給我拿你的衣服穿嗎?……我、我想穿你的。」
一瞬間,宮硯的頭皮都麻了。
男、男友襯衫?
玩這個是嗎。
宮硯抹了把額頭的汗,轉身,僵硬地走到衣櫃前,挑了件自己的白襯衫。
浴室的門開了一條縫,水汽從門縫裡溢出,同出溢出的還有一股馥郁香氣。一條赤。裸的雪白小臂伸了出來,宮硯低著頭,把襯衫交到那隻水滑的手上。
浴室的門上映出淡淡的纖細身影,宮硯覺得自己必須立馬去刷剩下的盤子。
「再給我幾件,可以嗎?」姿音的聲音再次響起。
宮硯:?
大腦沒有勻出多餘的空間讓他細想,宮硯機械地點頭,走到衣櫃前,匆忙拿出幾件自己的襯衫,遞給那條玉藕似的雪臂,裡面很快響起簌簌穿衣的響動。
沒過兩分鐘,姿音又把小臂伸了出來:「我還想要一件。」
宮硯:??
過冬嗎?
宮硯問:「冷嗎?我拿一件外套給你?」
姿音面頰微紅,聲音低低的,仿佛吹氣般說:「……我想要你的貼身衣服,可以嗎?」
宮硯:!!!!!!
宮硯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聽岔,啞著嗓子:「背背背背背心?」
姿音柔柔的一聲:「嗯。」
宮硯於是又挑了一件自己睡覺時常穿的背心,遞給姿音。
對方攻勢太猛,宮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像只土撥鼠一樣在臥室里飛快地踱來踱去,無聲尖叫。
不多時,浴室的門打開,姿音包得像只粽子一般地出來了。背心被他穿在了最裡面,幾件襯衫上身穿不完,打結系在了腰間。
潮,潮得風濕病人看一眼就犯病。
雖說穿得亂七八糟,也沒有什麼旖旎的風光,可宮硯還是覺得可愛迷人。「咳。」宮硯用眼尾掃著姿音,腳步緩緩騰挪過去。
這時候該開口說些什麼呢?
說什麼能禮貌又不失風度呢?
「你……」宮硯絞盡腦汁,最終夸道,「你挺能穿啊。」
剛出口,他就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