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澤明會意地俯身抱貓,帶著貓上了坐輦,同時捏了捏他灰撲撲的爪子,見上頭只沾了些灰土:「這麼有勁?自己走了這麼遠也不叫累。」
一旁的徐俞撩起車簾,穀梁澤明微微垂頭坐了進去。
「不累~」辛夷被放在他的膝上一踩一踩:「你等辛夷很久了嗎?」
穀梁澤明唇角含笑:「剛剛同內閣議完,繞路過來接辛夷,並不久。」
辛夷心情大好地說:「下次可以直接進來抱辛夷。」
他說完,又看看人:「下午聊了什麼好事嗎?你看起來怎麼更高興了。」
穀梁澤明唇角笑意更深:「辛夷覺得我更高興了?」
在轎輦旁跟著的徐俞一怔。
他在陛下身邊服侍這麼久,怎麼沒看出來陛下今日是開心,還是更開心。
穀梁澤明抱著貓說:「內閣已下了詔令,軍隊正班師回朝,恐怕半月後就能回來了。」
辛夷歪了歪腦袋,還是不是很理解穀梁澤明為什麼這麼開心。
但是之後的大半個月,整個皇宮都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辛夷在這樣的氛圍里發憤圖強了一陣子,然後真的開始掉毛了。
本來冬天都是長毛毛的季節,辛夷看見床上自己的毛震驚又傷心。
穀梁澤明讓人換了淺色的床褥,又摸他的傷心小貓頭,哄貓:「左右我還能活幾十年,辛夷等春天來了再琢磨,如何?」
辛夷狠狠地說:「不好!」
毛都掉了,他怎麼也要琢磨出一點東西來!
他焦慮地踩來踩去,專注得走路都不抬腳,要不是殿中日日有人打掃,都要成了只黑腳小貓了。
穀梁澤明看摺子,辛夷在他旁邊繞來繞去。
穀梁澤明午憩,辛夷也不睡覺,繼續在旁邊翹著尾巴走來走去,走去走來。
終於在他尾巴再次不小心碰到人的時候,穀梁澤明人忍不住,撈起貓放在腿上。
辛夷尾巴立刻甩甩,在腿上嫻熟地找了位置趴好。
「幹什麼,貓在認真想喵!」
穀梁澤明屈指撓撓他的脖頸:「辛夷整日想也容易掉毛,不若陪我做些別的事。」
上次穀梁澤明就是這麼騙他去上朝的,辛夷說:「不聽你們開會!」
「不議事,」穀梁澤明笑了,「本想叫你回宮後讀書習字,沒想到辛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東西都準備好了,」他說:「今日學著玩,當排解排解,如何?」
辛夷很震驚。
讀書寫字,為什麼可以當消遣?
而且,要是好不容易研究出來了,穀梁澤明居然還要一隻貓讀書!
他說:「那辛夷可以一直研究不出來嗎?」
穀梁澤明捏了下他的屁股,聲音涼涼的:「辛夷一不留神說出來了。」
「哎呀喵,」辛夷腦袋一耷,其實很得意,「辛夷不是不小心!」
剛剛說完,屁股就被警告似的拍了下,「啪」的一聲,還有點悶響。
穀梁澤明什麼時候染上了打貓屁股的壞習慣!
辛夷一下子變成人竄到他身上。
他骨架子太纖細,蜷起來身形嬌小,不僅屁股坐著人腿上,腳也還能踩在人大腿上。
辛夷踩來踩去,很生氣:「辛夷覺得就是你小貓帶多了,才喜歡把辛夷這麼抱來抱去,還打屁股。」
穀梁澤明的衣服繁複,被壓著的時候衣擺繡著的金紋流金一樣從膝上散落。
穀梁澤明不搭理這一句,只捏著小巧的腳腳:「髒不髒?方才走路連腳也不抬。」
辛夷很不服氣地扭來扭去:「一點都不!辛夷天生就是黑腳小貓!」
穀梁澤明笑起來,問他:「辛夷不是小白貓?」
辛夷瞅他一眼,慢慢把腿抽回來:「辛夷有的地方很白很白,有的地方只是正常的白。」
穀梁澤明的手落在他腰上,「嗯」了一聲:「朕知道。」
「好了,」他把下巴壓在辛夷肩上,擁著人,翻開桌案邊的書。
他一向不喜和人接觸,和辛夷在一起後,卻恨不得日日也黏在一起。
「就看一看,嗯?」
辛夷往桌案上看了眼,發現全部都是些看不懂的繁體字。
真的要學呀。
這疊東西擺了很久,辛夷好奇心雖然重,但是對這些東西敬而遠之,除了有時候過來踩兩個貓腳印以外,從來不碰。
他看了半天,尾巴冒出來,尖尖地擠在兩人間,招搖地晃了晃。
自從掉毛以來,辛夷倒是好久沒有這麼晃尾巴了。
穀梁澤明側過頭,感受著尾巴上細白絨毛輕輕蹭著自己。
他點了點第一面:「看得懂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