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唐,先不說陛下待那隻貓如珠似玉,根本不會隨便放出來,光是派貓巡查,就很可笑了。
趙勇本以為旁邊旁邊的侍人呈上自己的腰牌後就能解下這個誤會,誰知黃太妃竟一眼也未掃,抬手就扔了腰牌。
趙勇一怔:「——娘娘!」
他的腰牌照顧貓主子後重製過,上面的金紋代表皇帝近衛,哪怕太后,也不會做出這樣不給皇帝臉面的事情。
銅製腰牌沉悶地砸在地上。
黃太妃道:「一派胡言。」
「陛下?」她看著趙勇冷笑,「陛下日理萬機,從未管過後宮之事,哪裡操心得來這些阿貓阿狗?」
黃太妃年輕時長相艷麗,在先皇時期就張揚跋扈。先皇尤其愛她咄咄逼人的樣子,不知道縱容她打死了多少宮女。
只是後來先皇駕崩,穀梁澤明繼位,後宮空置全由太后做主。
這母子兩個都是行事極正統端正的人,沒有能儀仗著作威作福的人了,黃太妃才收斂了幾分。
她此時柳眉倒豎,有了幾分年輕時於後宮橫行的風采。
「本宮看你是想包庇同僚,拿著這腰牌來矇騙本宮,」黃太妃盯著辛夷渾身潔白的皮毛,把他盯得汗毛直立。
「身上帶些珠串,就覺得插上雞毛,可以變成御貓了?」
辛夷愣了愣。
皇帝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這個人看起來一點都沒有被嚇唬住。
趙勇依舊跪著,冷硬地抱拳道:「卑職已著人去請徐公公,太妃娘娘若不信,等公公到了,就知真偽了。」
黃太妃冷冷地看著他:「你算什麼東西,不過一個侍衛,也敢要本宮等你?若是等不來,戲耍貴人,你又該何罪?」
趙勇硬邦邦跪著:「卑職願以命發誓。」
旁邊的男孩兒笑了起來:「姑母,這個侍衛的命值多少錢?」
聽出這人聲音里的輕蔑,辛夷警覺地後退了一步。
旁邊的大橘貓也警惕地看著這群人。它試探著叼著小一點的橘貓往外竄,又被侍衛拿著兵器趕回來,只好竄進了俯跪著的張武身下。
黃太妃看了男孩一眼,冰冷的臉色微緩:「羅兒放心,他若是說謊,本宮自然剝了他的皮。」
黃羅撇了撇嘴,目光見往後躲了一步的辛夷,眼睛亮了亮。
「雖然笨,但這貓倒是比我見過的那些獅子貓乖不少。」
他和幾個玩伴上前幾步。
橘貓說:「看,你拉來的人看起來也打不過他們。」
辛夷被圍著後退了幾步,避開了伸過來的幾雙手,反應靈敏地對旁邊忽然試圖抓他的侍衛齜了齜牙。
侍衛見他發現,索性探手就抓了過來。
想要起身阻攔的趙勇被幾個侍衛按在了地上。
黃羅懶洋洋道:「我們邊等,邊同這貓玩,也是一樣的。」
「我看這貓就比波斯貓好些,」一旁的少女道,「喜歡可以拿去同陛下討個寵,若是不喜歡了弄下來做個圍脖,也不心疼。」
看著努力掙扎的白貓,黃羅嘻嘻笑了一下:「你穿著好些,身上再塗抹些吸引貓狗的香料,同陛下說天生招貓狗喜愛,請求做個侍寵宮女,不就討寵了?」
「到時候自然被金尊玉貴地養在宮裡,還養一隻畜生做什麼。」
黃羅的話說完,卻未聽見旁邊同伴的回應,覺得有些奇怪。
他頗得皇姑母的寵愛,去年方考取了童生,正等著皇姑母給他安排進陛下親衛中呢,在家裡這些孩子中一呼百應,怎麼沒人搭理他了?
努力掙扎的辛夷在雜亂的香味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幽冷的香味。
「喂,怎麼不理我?」黃羅撞了撞身邊人,察覺她似乎笑得發抖,黃羅臉上嘻嘻的笑意還沒有褪下,「若那什麼公公真的來了,這侍衛也不敢亂說什麼,是不是?」
在場還是沒人搭理他,黃羅終於發現身旁的女孩兒似乎不是在笑。
庭芳苑一旁的宮道其實是條並沒有多少宮人行走的甬道,枯敗的枝葉遍地,素日裡打理的人少之又少,不然也不會有野貓出沒。
他身後傳來輕微的草枝被壓斷的聲音。
周圍眾人一個接一個地跪了下來,就連呼吸也放得極輕。
黃羅後知後覺地轉過身,見二十個儀仗太監自宮道魚貫而出,恭敬安靜地立在兩側,遠處露出一抹明黃衣擺。
他只在周圍父兄和皇姑母的口中聽過當今聖上的樣貌,謙和溫潤,菩薩外表,雷霆手段,是難得的明主。
穀梁澤明看著他:「怎麼不說了?」
他雖問得溫和,但一股無形的壓抑卻在宮道上蔓延開來。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