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昀等在外面,心裡同樣也不好受。
但生老病死這種事,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公平的,不管是窮人還是富人,政客亦或者是貧民。
死亡是所有人都違背不了的自然規律。
柳嵐生病的事情經此一遭很快在整個柳家傳播開來,柳家不管是小輩還是長輩,能來的幾乎全都來了,不能來的也急的在群里發消息打探情況。
柳雪來到醫院看到凌璐這副萬念俱灰的樣子眼淚一下就忍不住了。
當初,她第一次見到凌璐的時候,她就覺得凌璐就像一株桃樹,笑起來的時候就像綻放的粉桃花,驚艷吸眼睛,卻不搶眼,是那種艷而不俗美。
那時候的她剛離開凌家不久,即便再堅強,身上依舊帶著被人傷過的倦怠,像一株病樹,葉片枝丫都是黯淡無光的。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舊在頑強的生長,她光是站在那裡,骨子裡的韌勁就讓人側目。
可是現在,凌璐就這麼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素來晶亮的眸子一片黯淡。
柳雪仿佛看到那株桃樹被人砍光了所有的枝幹,那僅剩的樹幹也搖搖欲墜,風一吹要被摧毀了。
來來往往的柳家人看她這樣都忍不住上前安撫她。
她們都知道柳嵐在鄉下待的那二十年,一直把凌璐養在身邊。
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除了血緣的羈絆外,她們之前的親情比起親生母女來只多不少。
等待的時間跟受刑沒有區別,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不知道過去多久,搶救室的大門才緩緩打開。
「醫生出來了……」
眾人宛若見了葷腥的貓,一下全都圍了上去。
「情況怎麼樣啊?醫生。」
「病人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還需要轉入重症病房觀察。」
說完他的視線掃過眾人,「你們誰是病人家屬?過來商量一下後續具體治療的方案。」
凌璐抬起頭,「我是患者的女兒。」
顧臨昀上前一步,「我是她外甥。」
「都跟我過來吧。」
診室內。
醫生拿著手裡的X光片,臉色凝重。
「之前我就勸過柳女士儘快入院治療,但是她一直沒有,病情拖到現在,惡性腫瘤已經開始壓迫視覺神經了。」
「儘快準備手術吧,腫瘤惡化的速度太快了,要是再不切除,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凌璐的心一沉,不死心地問道,「手術成功的機率是多少?」
她心裡還抱著一絲絲微末的希望,萬一是百分之三是她聽錯了呢?
萬一成功率不是她想像中的低呢?
醫生無言片刻後,說出了一個數字,讓凌璐眼底剛燃燒起的光芒重新黯淡下去。
她沒有聽錯,是百分之三,從來沒有哪一個數字讓她感到這麼絕望過。
診室的大門打開又閉合。
眾人圍了上來,顧臨昀簡短地交代了一下柳嵐的情況。
話音一落的瞬間,整個走廊都是靜悄悄的。
良久才傳來陣陣哭聲,其中還夾雜著關乘風的叫罵聲。
「什麼垃圾醫院啊?不手術不行,要手術成功的機率還那麼低!」
他看向凌璐,輕聲安慰,「小妹,別擔心。這裡治不好小姨,我們就換一家,國內的醫院不行我們就換成國外的,全世界那麼多家醫院,總有一家能治好。」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凌璐心裡清楚,柳嵐現在的病情根本等不起。
可是聽到關乘風的安慰,凌璐還是抬起頭,臉上勉強擠出笑。
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關乘風看了心裡又是一陣發酸。
「小妹,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吧,你這樣大夥看著心裡都難受。」
話音剛落,走廊的盡頭便傳來一陣巨大的悶響,聽著像是數十名成年男人一齊踏過來的腳步聲。
顧臨昀目露警惕地站在最前面,不多幾秒鐘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最壞的猜測。
下一秒,一群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便圍滿了走廊,他們每一個人臉上都帶著墨鏡,身材遠超一般成年男人的高大壯碩,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保鏢。
顧臨昀看向為首的那個男人,眸光冰冷,「顧誠,你帶著這麼多人來是想幹什麼?」
顧誠將手中的手杖,雙手交叉立在身前,沉穩冷厲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當然是帶她離開。」
柳家有顧誠安插的眼線,柳嵐暈過去之後,她重病的消息幾乎是立刻就傳到他耳朵里。
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帶人過來了。
他不會讓柳嵐再離開一次。
不管是什麼病,他都會治好她。
如果治不好……顧誠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鬱,柳嵐既然嫁給了他,那這輩子都該是他的,就算她死了,也該和他在一起。
顧臨昀暗中捏緊了拳頭,他就知道柳嵐重病的消息傳到顧誠耳朵里,他只會把人抓得更緊。
這次是他大意了,沒有及時封鎖住消息。